我覺得有點累了,就想幹脆算了吧,它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那盞燈發呆,燈是四四方方的,看起來有點像一個巧克力蛋糕。
我想,沈煉怎麼還不回來呢?
他再不回來我就要走啦,要是我投胎去的話好歹下輩子還有可能再遇見,可我就要魂飛魄散了,他要還不回來,我們就徹徹底底的永別了,我真有點恨他。
我原本還有好多話想告訴他的,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現在我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兒等我的終結。
天漸漸暗下來,我的心也一下一下沉到穀底,暗無天日,比那時候被史政陽推下樓還要絕望。
終於全世界都徹底黑暗,我已經沒法動彈,和被沈煉那符紙定住的感覺不同,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被抽空一樣,我也不能再開口說話,我甚至已經分不清楚我是還保持著人的形體還是已經化成遊離的虛無的意識。
就在我以為就要這樣結束一切的時候有人衝了進來,又有人按亮了房間裏的燈,我看到沈煉還有很多人出現在房間裏,他轉身對身後的一個人說了什麼,然後又衝著我張了張嘴,神色很焦急。
我聽不見他說什麼,但我覺得很高興,好歹在最後一刻還是趕上了,還能再見他一麵,隻是可惜,還是沒能說上最後一句話。
好像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再次從黑暗中清醒過來,好像之前那些隻是做了一場夢。
我看見滿屋子的人都在盯著我,包括沈煉的爺爺還有他爸。
其中有一個陌生人特別顯眼。
一個青年男子,長相平凡普通,讓人過目即忘,隻是他那身打扮卻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人不去注意,他穿了身黑色的立領長衫,黑色的麵料卻用銀線繡上了奇怪的花紋,盤扣卻沒扣上幾顆,領口敞得很開,露出漂亮的鎖骨,像個從電視劇裏跑出來的人。
這樣一個人在一堆現代打扮的人裏頭是極其顯眼的,而且其他人都是站著,隻有他一個人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連沈煉他爺爺也隻有站在邊上的份,像是對他十分敬畏。
他雖然麵目平凡,一張蒼白的臉上嘴唇卻顯得十分豔紅,像染了鮮血一樣,怎麼看怎麼紮眼,妖裏妖氣的,不像個好人。
我張了張嘴,努力了半天才發出聲音:“我……怎麼……沒……死”
沈老爺子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歎了一句“冤孽”就轉身出門了。
我看到沈琛站在人群最後頭衝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然後一群人漸漸散了,沈煉他爸被那個江叔扯著胳膊拉出去的時候還不住回頭,看著我的眼神始終是帶著幾分怨氣的,我弄不明白,之前他還勸我來著。
最後隻剩下那個奇怪的青年人還坐在那裏衝我微笑。
我這才發現我是被人抱著的,我費勁地仰起頭,看見沈煉紅著眼眶看著我。
“怎麼回事?”我艱難地開口,覺得說話很費勁。
沈煉笑了笑,拉起我的一隻手放到我心口的位置,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胸腔裏規律的跳動。
我……有心跳了?
我腦海裏一下子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我不敢置信地瞪著沈煉,我開口想說話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我越是想說話越是發不出聲音,我驚恐地拽住沈煉的衣襟,費勁心力也隻能發出耳語一般的氣聲。
沈煉低聲說:“小孟,你別著急,慢慢來,有什麼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