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日記>>(1 / 3)

沈煉他爸很惆悵地看著我,當他臉上出現這種神情的時候我才會覺得他和沈煉的確是父子。

他們長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也不知道沈煉這脾氣是隨了誰的,他爸是個總是微笑的溫和的好好先生,他卻是個有麵癱趨勢的煞神。

沈瑞對我的這種想法很難理解,也更加不會認同,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畢竟他的年齡和輩分擺在那裏,他作為一個長輩沒法理解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我這個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生的新時代小青年也不會理解他的想法。

天氣很好,隻是這個季節裏再好的天氣也沒法襯托出多少生機,這是個蕭瑟的季節,連吹來的風都是蕭瑟的,我上學的時候長相奇醜無比的語文老師給我們分析古詩的時候就說過這麼一句話:“秋天是個悲傷的季節,冬天則比較絕望。”

我那時候一直堅信一個人的長相跟他的學問是成正比的,而我的這位語文老師就是身體力行這一真理的典型,這從他匱乏的詞彙量就可見一斑,他用悲傷和絕望這麼俗氣的詞捏造這些酸腐陳曲爛調,一個四十來歲挺著一個大肚子的中年老頭力圖往文藝青年的方向靠攏,但是顯然他走偏了,我都替他覺得羞愧。

對我來說,“春天是個適合發情的季節”都比他那句話有文學造詣。

可是現在我居然覺得他那句話其實是有點意思的,我現在覺得很悲傷很絕望。

院子裏有棵老樹,掉光了葉子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我看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在草叢裏動了動,等它鑽出來才發現是皮卡丘,也不知道它在費勁扒拉什麼,弄了一身泥,毛上還粘著枯葉枯草。

沈瑞看了自己旁邊的保鏢一眼,拉住了對方的手,然後朝我笑了笑,我突然有種背後一涼的感覺。

“這是你江叔。”沈瑞笑著說,“是我一生的摯友,知己。”

那個保鏢一樣的人一直沒說過話,卻在這時候插嘴說:“愛人。”

沈瑞依然隻是笑,隻是那笑裏竟然帶了點羞郝,我看著他們兩個,隻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有什麼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老子啊。

沈瑞慢悠悠地說:“小七他媽媽走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覺得這輩子除了她再也不會有別人了,可後來遇上了你江叔……年紀大了隻想有個伴兒,隻是日子久了卻也離不開了,朋友也好,愛人也罷,反正以後的日子都是要在一起過了,死也要死在一塊兒,也不寂寞。這人哪,就是要向前看,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你總回頭看脖子也會酸,弄不好還要栽跟頭,別總惦記著過去那點事,反倒不顧著腳下的路……小孟,珍惜眼前人吧。”

我無言以對。

憑心而論我是很羨慕的,我以前也想有這麼一天,兩個人老了也這麼在一起過,情啊愛啊也都不重要了,我從前以為那個人會是史政陽,可惜到了最後卻是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唱獨角戲,再找別人,可能嗎?

也許沈瑞說的對,過去的總該過去了,人得向前看,死人也是。

沈煉和秦央一直沒回來,我在沈家大宅子裏逛久了過了新鮮勁兒也就膩了,沒事就隻好躲在房裏看沈煉書架上的那些書,要不就是睡覺。

活人的身體總歸是不太方便,不睡會困,沒精神,睡多了也同樣沒精神,就跟喝了酒似的昏昏沉沉的,除了睡覺就不想幹別的事。

半夢半醒間感覺旁邊的位置一沉,帶著熟悉的體溫和氣息,我睜開眼睛就看見沈煉也同樣在看著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想起他爸爸說的那句話,珍惜眼前人。

我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不是當真看不到沈煉的真心,他對我這麼好,遠遠超過了作為朋友的程度。

我衝他笑笑,湊上去親了他一口,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怪異,像是有點高興,又有點別扭。

我知道他在別扭什麼,頓時覺得有點好笑,我捂住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在他唇上親一口,我低聲說:“沈煉,我決定跟你試試,有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