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為止,陸小涵還是沒能理清頭緒,渾渾噩噩的在這王府上待了三月有餘,整日被欺負羞辱,過的簡直是沒有天日的生活。
可她陸小涵,明明是高貴顯赫的王妃身份啊……
在被一口柴火氣嗆得眼淚鼻涕橫流後,她終於忍不住甩掉手中正燃得劈裏啪啦的破木棍子,一腳踢翻鍋碗瓢盆。
“王妃脾氣好大啊,是對本王的吩咐有何不滿?”
火房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位錦繡衣羅的男人,言語冷淡卻淩厲,眼神清冷而堅毅。陸小涵不用回頭也知道這人是誰,這是他的夫君,北孑國大名鼎鼎的三王爺孑語。這人風華正茂,從儀表與才能上均是無可挑剔,最要緊的是他手握北孑國重兵,因而在朝堂上舉足輕重,近幾年更是對太子咄咄逼近、大有一手遮天之勢。
她站起身,狼狽的抹了抹臉頰,殊不知兩道炭火黑印瞬時上臉,如同生了兩撇胡子一般。“王爺,臣妾是生了半天的火卻一無所獲,眼下肚子太餓了,所以……”
“你是何等愚笨!區區生火這麼一樁小事都應付不來,怎還有臉食宿於王府?”
這般找茬陸小涵早已********,可依然委屈難耐,正欲反駁,丫鬟若兒從門外竄了進來,跪在地上圓場道:“王爺,王妃她自幼錦衣玉食,從不曾大理過這等粗活,還是讓奴婢代勞吧。”
孑語仍舊目光如炬的盯著陸小涵,嘴上卻對丫鬟訓斥道:“放肆,主子說話什麼時候由得下人插嘴了。聽清楚,王妃的一切衣食住行均不得旁人幫忙,如有違反,杖斃。”
陸小涵眼裏憋著盈盈兩筐淚水,直至他走遠後方才順著臉頰落下。若兒上前安慰道:“小姐,再忍耐些時日吧,王爺這是氣還未消呢。”
她默不作聲,埋著頭自顧往火裏送柴。
“許韻姑娘是王爺最中意的女子,如今香消玉損,王爺這心結自然結得深……”
是了,經若兒這番提醒,這三月來種種被告知的信息又再次浮現於腦海之中。三個月前,她在臥榻上醒來,除了胸口劇痛渾身乏力之外,她沒有任何記憶,周身隻有若兒這一個丫鬟伺候。
胸口的刀傷是王爺、也就是自己的夫君所刺,而失去記憶是因為被刺後落入水中頭部撞擊岸石所致。
被刺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將那位名叫許韻的女子推入水中,被孑語親抓個正著,於是惱羞成怒。若兒說,若非陸家是朝中重臣,王爺考慮到她娘家人的勢力,則斷斷不會允許管家將她營救上岸。
如今,她雖然被救回了性命,但過的卻是如履薄冰的日子,不再有人伺候不說,還時時被壓些連丫鬟也做不來的粗活重活,整個王府上下,都知道她這個王妃乃是名存實亡,在王爺麵前,許是連個家丁也比不上。
若兒是她的陪嫁丫鬟,雖說唇亡齒寒,但因了平時活潑大方,在王府裏人緣頗好,因此並未跟著主子受旁人欺淩。可見著自家小姐如今這步田地,不免神傷,總是為著主子哀歎。
“好啦!哭哭啼啼做什麼,我又還沒死。”
其實,除了被孑語當麵羞辱時,多少有些傷自尊外,陸小涵並未對自己的處境有過多的懊惱,她整日苦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身份。
她真的是北孑國語王府的王妃陸小涵嗎?
沒錯,她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因為從自己的一切感知來說,這不僅僅是失憶那麼簡單。她感到陌生的不僅是身邊的人和事,還有一切所存在的事物,她對於醒來之後的所見所聞統統感到陌生,就連身上的服裝、屋子裏點的油燈、人人說話所用的之乎者也……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莫名其妙,仿佛她壓根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每每一想到深處,她就頭痛欲裂,於是不得不強行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