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空(1 / 3)

豔陽高照,天空一碧如洗。

青山裏,層林疊翠,百花爭豔,蝶飛蜂喧,鶯歌燕舞。和風蕩蕩,清香撲鼻。令人迷醉,又叫人懶困。

“徙倚無依,何處飄零?挨餓受凍,幾時還休?痛病**,誰人來憐?喚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單影形隻,唯我自憐。

……

毒虎不食兒,惡狼不離親,征鴻猶帶眷,父母親人呀,何忍將我拋棄!

……”

一首悲歌驟然響起,在山間激蕩,於天際盤旋。在這富有生命力而充滿希望的季節裏,歌聲愈顯淒愴。

歌聲似乎感動了天,似乎感動了地。頃刻間烏雲密布,淒風卷起,鶯聲碎鳴,繁花亂墜。

歌聲歇止之時,天空飄灑如絲細雨,淒淒瑟瑟,寒意逼人。

一泓湖水坐落於密林深處。此時,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猶如雕像一般佇立於湖邊,一動也不動。他中等的身材,蓬頭垢麵看不清容貌,一雙眼睛也緊閉,讓人感覺不到他絲毫的神色波動。

老半天後,流浪漢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顯得空洞而無神,渾似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不多時,流浪漢垂下身子,捧起湖水洗擦臉龐,既而對照湖麵整理發絲。

平如鏡,碧如玉的湖麵映出了一個倒影: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白皙瘦長的臉蛋兒,寬大飽滿的天庭,修長秀氣的眉毛,高挺端正的鼻梁,紅潤豐滿的嘴唇,還有一對暗淡無光的大眼睛……

少年站起身來,看了看湖四周,在他那板滯的容顏上難得的泛起一絲微笑,喃喃地道:“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也算死得其所。”

少年再整理一下發絲和衣衫,然後挺起胸膛,從容地抬起腳步趟水下湖,緩慢地向湖心移去。

湖水淹到了肩頭,而少年的臉色卻異常地安靜祥和。

湖水淹到了耳朵,傳來轟隆隆的恐怖雜音,似鬼哭,似狼號,似死神在召喚的符音,似送走亡靈的哀樂,而在少年聽來卻是美妙的歌聲,如此的悅耳動聽……少年停止移動,昂首向天,耳朵沉醉在湖水裏,口和鼻孔卻留在水外麵,朝著天,他非常享受地閉上雙眼,不多時腦海中映出了兩個人來——一對純樸善良的農村夫婦,他的父母,此際他們正在一邊收割稻草一邊唱著歌兒……

“雖然我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但是我們會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們一家三口人永遠都要在一起。”

“不要埋怨你的親生父母,天下父母有誰不疼愛自己的兒女?他們當初拋棄你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人生本來就苦,你看人的眉毛是‘草’,兩隻眼睛為一橫,鼻子為一豎,下麵再加一個‘口’,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個“苦”字嗎?可見,‘苦’是每一個人與生俱來的命運,從生到死誰也無法逃避,人生中快樂隻屬於短暫,痛苦則會伴隨終生,因此做人要學會安守本分,隻有安守本分的人才懂得知足,也隻有知足的人才能常樂。”

“當你苦悶悲傷的時候,唱歌吧!歌聲會帶走你的憂愁,同時也能夠把快樂帶給別人。”

……

父母親的話在伴著他們的歌聲在少年耳畔響起……

與此同時腦海中的畫麵在擴展,碧綠透明的江水蜿蜒如帶地向莽莽大山伸延而去,江邊一望無垠的田地上鋪滿了一層金光閃閃的稻穗,秋風吹拂下如海浪一般在高低起伏著,而點綴其間的一個個黑點,正是在收割勞動成果的農民,他們一邊收割一邊唱著歌兒,歌唱豐收,歌唱幸福,彙聚成了歌的海洋,洋溢著歡樂的笑聲……

那條江叫玉江,那些唱歌的農民都是玉江邊於家村的村民,他們以傳統流傳下來的固定曲調歌唱出自己的喜怒哀樂,這裏民風純樸,這裏歡聲笑語,這裏和諧幸福,因為這裏有永不歇止的歌聲。然而,在少年九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奪走了這裏的一切,少年的雙親和所有的鄉親們都死在了那場瘟疫裏,從此於家村再也沒有歌聲,永遠陷入了沉寂……

少年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細雨蒙蒙的高空,他滿頭滿臉已沾滿了水,已經分不出是雨水,湖水,還是淚水?

“嗖”的一聲!

陡然,前方一條純金的三尺多長的大鯉魚躍出湖麵丈餘高。

“好肥美的一條大鯉魚呀!送給張大叔下廚……張大叔……”少年看見在空中下墜的大鯉魚,嘴角邊不禁浮起笑容,而當想到“張大叔”,他的臉色又開始黯淡了下來。

這時少年產生了幻覺,灰茫茫的高空中現出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油黑的四方臉,濃眉,大嘴,眼光銳利如鷹,鼻子又高又挺,正是那“張大叔”……

“小子,吃下了這一碗飯以後就跟著我在廚房裏打下手的,以後再也不用在外麵挨餓受凍了,不管是身處什麼樣的世道,廚師是永遠都不會餓肚子的!”

“別小看了這做菜的學問,一碟完美的菜肴在背後的付出絕對不簡單,將食材切大一分還是切小一分,什麼時候旺火什麼時候文火,旺火多久,文火又多久,什麼配料先放,什麼配料後放,放多一點還是少一點……過了猶同不及,必須要掌握分寸,恰到好處,為人處事何嚐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