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睜著一對寒光懾人的鬼眼,費解地望著陸子犯。
對方似乎裹身在一團黃雲之中,周身散發著濃厚的黃光,以致於鍾馗看不清黃雲叢中的其人是喜還是怒。但聽那高亢地爽朗笑聲,鍾馗知道,自己的放手施為竟然無意間幫助了這位來犯之敵。
陸子犯最新突破到“黃色璿璣”境界,渾身散發的透體黃光,與佛門金光何其相似?乍見之下,非但是鍾馗心有戚戚,就連酆都城中的十殿閻羅也產生了錯覺。
十殿閻羅三三兩兩,站立在森羅殿的望鄉台上,對城外鍾馗與陸子犯的賭鬥之局,一絲不漏,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
望鄉台建造甚奇,上寬下窄,其麵如弓背,其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條石級小路外,其餘盡是刀山劍樹,十分險峻。望鄉台的用途,除了充當鬼魂遙望陽間的窗口,活人與死人聯絡感情的聖地之外;置身其上,更能觀盡大寰宇宙,三千世界,即便千裏之外的事情,站在此台上,也恍若發生在眼前一樣。
看著枉死城外黃光逸散地光團,十殿閻羅麵麵相覷,滿腹心事。
半響,第一殿秦廣王拱手向著其餘九殿閻羅做了一勢,沉聲道:“此人即便不是佛門中人,也一定與佛門有著千絲萬縷地關係。”
適才鍾馗派去翠雲宮報信的鬼將,恰被秦廣王攔住,十殿閻羅從其口中已然知曉事情的原委,紛紛麵色沉重,攜步登上了望鄉台,並將那一幕清楚地睹在眼中。
忽聽一聲冷哼傳響,第五殿閻羅王憤恚聲道:“真是豈有此理!這是西方多少次介入我幽冥世界了?先有……”
“說不得,說不得!”
閻羅王正說話間,已被其他幾王急切地截住話頭,才沒將整句話說出口來。
其他幾王同樣身著蟒袍,頭頂旒冕,腰貫玉帶,一派陰間天子打扮。
第八殿都市王嗬嗬一笑,道:“佛道之爭,由來已久。我等乃是陰間天子,隻管陰間萬鬼,人事輪回,對於其他諸多紛爭,我等最好充耳不聞,不管不問。”
“話雖如此,可若讓世道就此亂下去,陰間又豈是太平之所?”
“等到此間事了,我須得去那天庭一趟,將諸般之事如實稟告上界,至於如何處置,那就不是我等應該參與的了。”秦廣王
“唉,聽天命,盡人事,看來唯有如此了。”
幾王紛紛擾擾,議論不停。
忽聽第三殿宋帝王驚呼聲道:“諸位王兄王弟,快看!鍾馗敗了……”
酆都城外。
陸子犯哈哈大笑,昂然道:“鍾馗,我敬你不畏西方強權,也算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而我之所以能夠打敗你,卻也要多謝你助我突破‘黃色璿璣’境界,今日我且放你一馬,你去吧。”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鍾某今日敗與你手,已然無話可說。閣下殘害我陰司冥使,殺害黑白無常兩位兄弟,鍾某本領有限,未能手刃仇敵,愧對黑白兩位兄弟,著實遺憾至甚。但如果閣下妄圖繼續倒行逆施,置我幽冥法則於不顧,就算鍾某拚個魂飛魄散,也斷然不會讓閣下得逞。”鍾馗手執寶劍,冷冷聲道。
“看不出來黑白無常竟與閣下有如此深厚的友情,如果黑白無常聽了這話,一定會很感動吧!”陸子犯幾乎忍不住要告訴鍾馗,黑白無常並未喪命,隻是暫時隱退了。但想起對二使的承諾,這個念頭方一興起,便即作罷。
總體說來,鍾馗此人忠義甚佳,他聽說陸子犯與西方護法金剛有極大淵源之後,立即號令鬼兵悍將,不可主動出擊,為的便是不讓這些幽冥鬼卒惹火燒身;而他又以元帥之尊,親身力戰陸子犯,大有一副不連累他人的舍身取義精神,既顯其勇,又顯其義,大鬼鍾馗絕對是一名難得的好統帥。
但不管怎樣,陸子犯此行決心甚堅,絕非因鍾馗而改變,當下伸手拉著旁邊的飛羽,向著旁邊的枉死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