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酒酒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明亮的瞳仁含蓄而深隧,黑白分明,長長的睫毛似扇子般輕垂而下。此時,這雙眼睛籠上了一層霧,越發有一種超然世外的美。
葉洪濤伸出手,以指尖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略顯淩亂的鬢發,笑容溫和似水:“酒酒,你的眼睛真漂亮。”
“謝謝,你的鼻子真帥!”陶酒酒對應著誇回去一句。
“明天就要手術了,緊張嗎?”葉洪濤話峰一轉,說起了正事。
“不緊張。”陶酒酒掰開葉洪濤的手,鑽研起他手心的紋路,笑意恬然,“我相信,手術會很成功,她會好起來的。”
“她……”葉洪濤對這個代稱還一時不能習慣,重複了一遍方回過味來——這個“她”,指的是陶酒酒的生母沈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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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洪濤和沈清盈焦灼地站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不時交換著神色,兩個人都是一樣地擔心。
據張副院長介紹,這樣的手術,對於捐贈器官的陶酒酒來說,並沒有太大風險,手術的過程中沒什麼可擔心,最重要的是術後的身體保養;而對於沈顏來說呢?她本身的腎髒因為尿毒症的緣故須切除,其後才移植陶酒酒捐給她的腎,無非是多了一個步驟,關鍵還是要看術後是否有排異反應。
按照張副院長的說法,沈顏與陶酒酒是親生母女,是直係親屬,依照以往的經驗來判斷,直係親屬之間的器官移植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排異反應的。
手術還在進行中,門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看得葉洪濤發慌。他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回頭一望,迎麵走來三個人——陶海陽、秦小鳳、陶淩峰。
望著迎麵走來的三個人,葉洪濤百感交集。他們中,一個是陶酒酒真正的父親,一個算是她的養母,另外一個是和她有著一半相同血液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沈顏住院的這些日子,葉洪濤沒有碰到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當然,陶海陽偷偷來過,就連秦小鳳都不知道他悄悄到過醫院,何況是有空才來的葉洪濤呢。
“洪濤,酒酒怎麼樣了?”多年以來貌合神離的陶海陽與秦小鳳倒是難得得同時開口說了一句話。
“進去一個小時了。”葉洪濤不無擔憂,“醫生說這樣的手術風險不大,不過我……”
“酒酒從小身體好,不會有事的。”陶淩峰打斷道,神情鎮定,聲音的顫抖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葉洪濤回過頭,望著比自己還大了幾歲的陶淩峰,直覺告訴他,陶酒酒的這個哥哥對她很是疼愛。他記得,陶酒酒和他提過,她生日的時候,家裏沒有一個電話打過來,連父母都不記得,可哥哥卻打電話祝她生日快樂,足見這個哥哥的細心。
“葉大哥,他們是?……”沈清盈指著突然出現的三個人問道。
葉洪濤很清楚,沈輕盈認識他們三個人,她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他們三個過來做什麼,會不會是來吵架的?
秦小鳳掠了一眼沈清盈,便猜到了她的身份,因而也不等沈清盈開口,率先不鹹不淡地詢問道:“你就是沈顏和梁大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