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眼睛就像被施了恐怖的咒語般停留在瑪格麗特·歐黛爾的死狀上,直到希茲開口,我們才回到現實。
“你瞧,馬克漢先生,在她突然遭到背後襲擊時,顯然她是坐在沙發這邊角落的位置上。”
馬克漢點著頭,“這麼輕易就把她勒死,那人一定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我十分認同你的看法!”希茲說。他彎下身指著死者手指上的傷口繼續說,“他們還拔走了她手上的戒指,而且動作十分野蠻粗魯。”然後他指著斷落在瑪格麗特·歐黛爾肩上、鑲有小珍珠的一段精美的白金項鏈又說,“他們還搶走了她脖子上的所有飾品、項鏈,而且都是硬扯下來的。他們不放過任何一樣值錢的東西,也不浪費時間。手法真是利落,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法醫在哪?”馬克漢問。
“他馬上就到了,”希茲告訴他,“德瑞摩斯醫生是不會不吃早餐就出門辦事的。”
“他可以找出一些表麵上看不到的蛛絲馬跡。”
“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線索,”希茲強調,“瞧瞧這間公寓,即便是堪薩斯颶風來襲,情況也不會這麼糟。”
我們把視線從這讓人難過的死者慘狀上移開,然後走到房間中央。
“小心,馬克漢先生,別碰到任何東西,”希茲警告說,“我已經通知指紋專家了,他們隨時都會到。”
萬斯故作驚訝地看著希茲。
“指紋?不是吧!這是多麼可笑!在這個進步的時代,你覺得這些家夥會留下指紋讓你去查?我看你是在做夢。”
“不是所有的壞人都那麼聰明,萬斯先生。”希茲反駁道。
“噢,親愛的,當然,要是他們個個都聰明,就不會被抓了。但警官,畢竟一個被拿來認證的指紋,隻表明留下指紋的這個人曾在某個時候在現場逗留過,並不意味著他有罪啊。”
“也許是這樣,”希茲不甘願地說,“但是我要告訴你,要是我真在這個淩亂的現場找到任何指紋,我對留下指紋的家夥絕不寬待。”
萬斯似乎被嚇倒了。“你嚇著我了,警官。從今以後手套將永遠成為我外出時不可或缺的行頭。你知道的,我總喜歡東摸摸西碰碰房子裏的家具、茶杯、廚房用具什麼的。”
就在這個時候,馬克漢插話進來,建議他們在法醫到達前再四處查看查看。
“還不就跟之前的案子一樣,沒什麼新鮮的。”希茲說,“殺了這個女的,然後把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掃而空。”
這兩個房間很明顯地被掠奪一空,衣服和其他物品散落一地,兩個衣櫥的門都開著。從臥房裏衣櫥混亂的情形可以知道,凶手的行動是很倉促的。客廳的衣櫥放的是平時不常用的物品,似乎被搜刮得不嚴重。化妝台的抽屜和五鬥櫃被翻箱倒櫃過,東西掉落一地;床單、枕頭、被子亂七八糟地掀在一旁,床墊也整個翻了過來。兩把椅子和一張小茶幾翻倒在地上,花瓶也都破了,就好像被遍尋不著東西的凶手把它們摔在地上出氣一樣。寫字桌的抽屜也全都被拉開搜索過,隻留下散亂的紙張簿本在裏頭。古希臘式櫥櫃的門也是大剌剌地打開著,被翻空的程度跟寫字桌的情況沒有兩樣。青銅製的台燈倒在長桌的邊角,緞麵的燈罩也被旁邊的銀盒尖角刮破了。
在一片混亂中,有兩樣東西格外吸引我的注意——其中一樣是在任何文具店裏都買得到的黑色金屬文件盒;另外一樣則是鋼片打造、有著圓形鎖的首飾盒。尤其是後者,在整個追查的過程中,扮演了奇怪而又邪惡的角色。
空無一物的文件盒被放在長桌上,緊鄰著倒落的台燈。盒蓋是關著的,鑰匙還插在鑰匙孔裏。在這雜亂無章的房間裏,這個盒子似乎是殘破景象中唯一讓人感覺井然有序的東西。另一方麵,首飾盒則是被粗暴地打開了。它放在臥房的化妝台上,歹徒似乎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它撬開,整個盒子都變了形。首飾盒旁有一把銅柄的火鉗,顯然是從客廳取來的,用來當作撬開首飾盒的工具。
在我們察看房間時,萬斯不經意地瞥到這兩件物品,而就在他走近化妝台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拿出他的單邊眼鏡,小心翼翼地調整好位置,傾身查看變形的首飾盒。
“十分特別!”他喃喃自語,並用他的金筆輕敲著盒蓋邊緣。“你發現什麼沒有,警官?”
萬斯彎向化妝台時,希茲正眯眼看著他。
“你發現了什麼嗎,萬斯先生?”他反問萬斯。
“哦,你想象不到的,”萬斯輕輕地回答。“剛剛我突然發現這把普通的火鉗,是絕對打不開這個鋼片打造的盒子的,對不對?”
希茲同意地點頭。“這麼說,你也注意到了,是不是?你的想法沒錯,這把火鉗充其量隻會對這個首飾盒造成一點損傷,但它絕對沒法破壞這把鎖。”
他轉向莫朗督察。
“我會把這個難題交給我們的布萊納教授去解決,如果他可以的話。打開這個首飾盒對我來說是高難度的工作,也不是我這樣的人應該做的事。”
萬斯繼續研究了這隻首飾盒一會兒,終於他麵有難色地轉過頭去。
“哎呀!”萬斯叫著,“昨晚這裏發生了十分詭異的事。”
“哦,沒那麼詭異,”希茲接著說,“這個案子很單純,沒什麼神秘的地方。”
萬斯取下他的單邊眼鏡擦了擦,然後把它收起來,之後他不屑地回嘴:“警官,要是你用這種態度辦案的話,我保證你會觸礁。希望到時候,仁慈的上帝能把你拯救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