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當是兩個人吧,好像又有點重疊,要說當一個人吧,浮蘇又覺得不一樣:“說不清,我們能不談這個嗎?”
“隨你。”蒼詰說著,把被風吹下去一點的雞窩又給撩起來,浮蘇知道他有這愛好,也不動,任他在她頭上扒雞窩:“小鹿那,你有心,多謝。”
見蒼詰很別扭,浮蘇想想,趁勢往蒼詰肩上靠靠腦袋,抱著蒼詰的胳膊說:“你是我爹嘛,說什麼謝謝,你看你幫我做什麼我都不說謝謝。而且,我主要是擔心,爹你手腳再慢一點,小鹿這般全天下都是可愛之人的脾氣,遲早會被人拐走的。”
拍浮蘇的腦袋也不是,揍她也不是,蒼詰隻得推開往他肩頭蹭臉,有蹭灰塵嫌棄的浮蘇:“修煉去,少耍嘴皮子工夫。”
“是,父親大人!”浮蘇說完再蹭一下,跑掉。
看著浮蘇跑遠的樣子,蒼詰搖搖頭,嘴邊卻盡是笑意。
最近掐架得多,被喂下許多新招,浮蘇沒急著入定,反正她現在的境界,還是暫時別往上為好。滄海界能為難她的人已經不多,何必那麼辛苦,如今還是想想劍意。她總覺得,劍意是比較安全的,雖然道宗是個坑隊友的,但對她似乎還沒坑過。
當然,天然加成的坑不作數。
真源劍意之後,浮蘇確實感覺不到再有突破,但現在每把原來的劍意過一遍,都似乎有全新的體會。如滄海,如執著……每一重劍意,都在原先的理解上,領悟到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境界,這種窺探到全新天地的感覺,令浮蘇沉迷不已。
從劍意上升到大道,大道萬千,浮蘇便從最開始的感應到氣動時開始想起,記得那時她無比歡悅,因為她終又得可踏上回家之路的可能。回家?浮蘇忽然抬頭看向天空,天際,夕陽低沉,唯餘一抹微光在山巒的曲線上烙著金邊。晚星已就,列陣在諸天之上,有星雲隱隱可現,或呈綠色,或呈藍色,最瑰麗的,依舊是那一帶星河,十萬小世界便在其間。
看著閃亮發光如同寶石鑲滿的腰帶一般的星河,浮蘇頓時意動,現在她可以去走一走了,不管盡頭是什麼,總要去看一看,完成當年修煉時所發下的初願——願終有一日,越過星河,抵達故鄉。
到底是世界不同,星辰與星辰之間,並不是無盡真空,仿若有絲絲縷縷靈氣可以汲取,那靈氣極為純粹,更似是天地之間最本源的能量。它很古老,曾經很磅礴恢宏,但如今很微弱,很微不足道,不過它依然存在,依然在無盡的星海之間穿梭。
那些靈氣並不能被完全吸收,吸入體內運轉數周天,便會自然而然排出,至於那些靈氣是變弱還是變弱,浮蘇也不清楚。她隻知道,自己正沿著銀河的星帶向著傳說中,可以抵達故鄉的盡頭而去。
如果每個人心中都有執著,那麼他們最初的執著必定都和家有關,皆因生於廝長於廝。
“流光,你不要緊麼?”浮蘇自己倒還好,便問流光好不好。
流光:“沒什麼,我是仙劍,哪都去得。我仿佛記得,主人也曾帶我這般在星海之間空梭,不過主人不是跟你一樣傻得想回家,而是好奇。”
每一顆星,都是一個世界,浮蘇進不去不屬於自己的世界,這種天地自然成形的禁製,會把浮蘇拒之門外。浮蘇唯一能進得去的,隻有滄海界,如果有朝一日飛升上界,她就會獲得進入那一世界的資格,同時,也會失去回到滄海界的通行證。
“這十成隻是我的妄念,但不去一趟,始終不會甘心,去過也就不會再執著於此。”浮蘇選擇的破障方法就是得到,然後放下。
至於她心中的障,還真挺多的,返虛入大乘,不易也不難。大乘者,破除諸障,心體明徹,方成大乘。
星河的長與廣,遠遠朝出浮蘇的預期,這裏的星海與星海之間的距離,比地球也短不得多少。但浮蘇顧不得,好在現代科技破不得的光速,對高階修士來說,很多時候隻是一步之距罷了,隻要他們願意施展術法。無盡星河,也可在片刻走完。
隨著星河裏的星辰與淡雲越來越少,浮蘇便越來越清晰地知道——星河的盡頭,就在眼前了。
(星河……好吧,那是類似望鄉台一樣的存在,我可憐的親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