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忽然眼利如刀地看向蒼詰:“噢,你是來替天行道的。”
蒼詰聽不得沈堪這調調:“曾輸予我的人,我從不屑動手,王家有我收的一名弟子,管你去哪吸食精魄,滾出漳洲既可。”
“你不想知道藹山師伯的下落麼,不想知道玄門上下十數萬人因何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嗎?”沈堪深知,就算秦業已無所謂鶯露,但對他的師傅藹山,再隔十萬年,秦業也不會不在意。
“十萬年來,我潛心學卦,你覺得這天下間還有幾件事是我推演不到的。”蒼詰說罷揮開禁製,若是沈堪拚死抵抗,或許他還會有點興致。可沈堪如喪家之犬般,蒼詰實在半點興趣也無:“饒你個死心,師傅轉世在天玄宗,玄門上下數十萬人,皆毀於上古之時玄冥五祖。”
上古之時玄冥五祖其中就有蒼詰和逆世,但這事跟蒼詰無關,跟逆世也無關,有關的人已讓蒼詰給弄死了,否則另外三個怎麼可能活不下來,隻不過是蒼詰在背後使了陰招。
轉身離去,再不看沈堪一眼,他知道沈堪不可能再留下。淒涼者最不願見的就是當年他曾經背叛過的人,沈堪其人脾性更甚,從此之後必將離漳洲千八百裏,再不相近。
“沈堪,鶯露從未曾心儀於我,她所屬意之人從來都是——你,你如今的報應,皆源於已被妒忌迷了心竅。”蒼詰完全不介意把沈堪打擊得更慘一點,不要以為他放過沈堪是顧念那完全不存在的舊情,不過是怕棒打落水狗不符合大魔審美觀而已。
輕輕鬆鬆走出天尊觀,月華紛披銀輝而下,蒼詰心中諸障皆消。說不在意,那是虛的,心中若無魔障,怎會因此身入玄冥。若說在意,已近十萬年過去,又有鴻影暖心,那些過往在蒼詰心中如一點汙漬,被雨打風吹十萬年,石頭上刻得都能消去,何況是心上沾染的塵汙。
頓時間,蒼詰忽然抬頭望天,天際有銀光閃爍,雲層之上天籟傳來,鳳嘯龍吟之聲不絕於耳。蒼詰忽然仰天大笑,伸出手衝虛空中輕輕一點,任憑那銀芒有若實質一般鑽入他體內。
心障已除,天道通達,聖境九重,物我兩忘,便是無塵。
“吾道為何,原來如此,但,所等未至,所憂未平,是此,聖境九重,亦不相往。”蒼詰說吧手掌一拍,銀光收去,龍鳳吟嘯之聲消去,天籟也停。但那若有實質的銀芒卻並未停止鑽入蒼詰體內,直到完全鑽進蒼詰體內後,種種異象才歸於平靜:“噢,對了,還有個願廝守永世之人,是此,日後也不會去。”
夜,依舊清輝脈脈,雋永動人。
“你……你竟已至如斯境界。”沈堪訥訥低語,如何也不敢相信,自遠古之後便未曾再開啟過的聖境,竟為秦業而開啟。
“修得大道無邊,哪如相顧永世,沈堪,你所羨慕的,從來不為我所看重。”淡淡一句話,把人氣個半死不活後,蒼詰輕飄飄離去。
因他不接受成聖之路,於是,他依然是魔。因他隻願與鴻影永世相伴,因此,他以後也隻會是魔。但魔做到身無業力,心無業障,與聖何異。俗世中人拿他當魔還是當聖,與他又有何相幹:“我隻要妻女相伴,便永世不渝。”
如果天道化身在此,大概已不需要蒼詰動不動就說斬說砍,直接就被蒼詰氣死了。好端端替他安排,許他成聖的偌大機緣,他盡為隻為一個鴻影便輕飄飄將這機緣拒之門外。
次日,浮蘇起來,見淳一平平安安的來了,胖包子和陌塵也都正在旁邊啃著王家婆子做好的早膳,便安心坐下吃麵條。蒼詰出來的時候,浮蘇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埋頭吃麵條,忽然重重地連咳幾聲,訝然地看向蒼詰:“老爹,你昨天晚上撿著什麼了?”
“天道,不過為父沒搭理他。”蒼詰的語氣,和告訴浮蘇在路上看到一枚銅錢,他懶得彎腰去撿沒什麼區別。
嚶嚶嚶……別人說肯定是特矯情的一句話,可聽蒼詰說出來為什麼這麼霸氣。浮蘇欲哭無淚,別人(比如她)求十萬載也求不來,蒼詰晚上出去隨便溜個彎就撿回來了,天道真是欺負人呐!
天道君,您莫非是賤受來的……
——————————————————————
粉紅132的加更在明天,因為已經定好時,懶得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