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要出去,卻又得遮掩著不被發現。浮蘇左看右看,最後低下頭來,看著處處砌著數寸花瓣的地麵說:“要不你從永世花裏鑽過去。”
話音一落,流光便迅速躥出去,待到浮蘇再問時,它已經躥到了天際。她到化神之後,流光的速度和威力都有了顯著提升,不過浮蘇還是不明白,流光為什麼非要過去才能確認,不過天際而已,流光感應範圍很大,原本不必這麼麻煩。
“浮……浮蘇,我好像知道了很要命的事。”流光抖啊抖啊抖,抖得連話都說不周全。
浮蘇讓它慢慢來,待到流光能說時,浮蘇和流光的意念之中同時多了一句話:“不許多言。”
然後就聽得流光繼續抖,越抖還越厲害,帶著哭腔地說:“浮蘇,他不讓我說,他太厲害,我不敢。”
見流光怕成這樣,浮蘇自然不會再問,再要緊的事,也可以以後慢慢來,就算不告訴她,她相信也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就不要說,沒事的。”
說著浮蘇就召流光回來,流光回到浮蘇乾坤鐲裏後還在抖著,流光一邊抖一邊哽哽咽咽地說:“浮蘇,那對你太不公平了,雖然我不能說到底為什麼,但我能告訴你,命運對你太嚴苛無情了。”
“命運待人,從來沒有溫柔多情過,若命運是個溫柔多情的可人兒,世間哪會有那悲苦別離。可是流光,若無悲苦別離,總會有歡聚喜悅。且不管待我如何,我未必就要依命運安排行事,人之所以甘願忍受千年萬年的寂寞孤獨,就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左右操縱。所以,它可以待我不公,但我不一定要領受這份不公,對不對。”浮蘇說完仰麵看向天際,不管流光知道了什麼,也不管天道替她安排的是什麼樣的命運,當最後的命運來時,若是她不喜歡的——我有手中劍,誓破諸不平。
“可是……就算這樣,命運就是命運,尤其你的,不是那麼容易逆轉的。”流光如果有眼淚,這會兒肯定已經淚流成河。
“山高百萬丈和千萬丈有區別嗎,既然是既定命運,本來就不容易逆轉,怕它作甚。”在經曆過種種離奇後,浮蘇對自己的倒黴催命運已經大體有了認知,有心理準備後,她已經對此無所謂了。不是逃避,而是終於體悟到了那種“事來心始現,事去心隨空”的境界。
咳,這話要拿大白話來說,那就是——天要塌,也等它塌下來的時候再告訴我,典型的隻要過得去眼前,管它以後還有什麼天大的簍子,等捅出來再說唄。
安撫好流光,浮蘇繼續看天道君來幹什麼,似乎天道君和逆世在暗中交流著什麼,天道君與人交流,浮蘇怎麼可能聽得到風聲雨聲,隻能在一旁看熱鬧罷了。倒是蒼詰,似乎加入到了交流之中,浮蘇也不急,能說給她聽的,蒼詰肯定會告訴她,不能說的她也不會去問。
約摸是兩刻鍾過去,天際青雲收盡,又複濃雲滾滾不見天日,蒼詰麵色正常,看不出什麼不妥當來。倒是遠遠看著逆世的臉色又黑又青,似乎跟天道君談得相當不痛快。
這個插曲過去後,雙修大典照舊進行,慶華歡歡喜喜地被送進逆世洞府,開始了她身為玄祖雙修魔侶的人生。待到飲宴罷,蒼詰便領著浮蘇回玄盧山,路上蒼詰便跟浮蘇說起天道與他和逆世之間的對話。
“餘事不相幹,唯一事甚好,鴻影再過些日子便要轉世托生,隻是不知落在誰家。”對蒼詰來說,兩刻鍾時間裏,隻有這一件事才是重要的,其他的不過是等閑小事:“就是你有點麻煩。”
“我怎麼麻煩?”
“浮蘇,你可曾想明白過,你心中的道是什麼,不管魔道與正道,左右不過一個道字,那麼你可曾自問什麼才是你的心中的道。”蒼詰沒答浮蘇的問題,反而問她問題。
“我手中的劍就是我的道。”
“不,不是這樣,心中之道應是你對萬事萬物的體悟,最終可能不過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語數字。”蒼詰雖身為魔修,但若要登臨上界,魔修有多艱難,唯有道門正統修法才能致永生,魔道終歸不是正統。他雖修至如廝境界,但他受過的苦難,他並不希望浮蘇也領受一遭。
不屈什麼的不算麼……
噢,那是劍意,浮蘇頓覺苦惱。
玄而又玄,參禪悟道,這是世上最難的難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