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蘇卻莫明覺得淡雲眼底有抹不去的輕愁,她原本不想問,但是多年前淡雲的收留救治之恩她不曾相忘,於是沒忍住還是問出口來:“淡雲姐,你可是有什麼事?”
“無事,你隻管在這裏好好歇幾天,再過得幾日便是天原集市,你不自來好收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麼,倒來得正好。”淡雲避而不談,隻跟浮蘇說笑敘舊。
“淡雲姐,有事你就說吧,我再不濟,多個分擔也是好的。”
搖搖頭,淡雲說:“偶得緣法,十餘年前已臻大乘,等閑的事如何能難得住我,你便別問,隻是當是來這玩的。”
見淡雲堅持不肯說,又聽聞她已經是大乘期修士,浮蘇還有什麼可說的。上元真人也才大乘呢,在滄海界,大乘可謂無敵,哪怕隻是初入大乘境,也可以橫著走上一走,何況這裏是天原,來往的多半都是低階修士:“若有事需我相幫,淡雲姐隻管言語一聲。”
“好。”
浮蘇在二樓找間房入住下,推窗時遠遠見到曾經在此處日日觀望的街景,不由得有些出神。流光見她在憶苦思甜,也不打擾,隻興味盎然地看向某處:“嘿,宸君也來了。”
流光也想看看,這兩人之間到底怎麼一回事,借這機會,它倒要看看兩人都不知道對方在這裏,還能不能遇見彼此。現在宸君離浮蘇還有挺遠一段,要不刻意來尋,還真有可能遇不上,不過如果真是天道有安排,那就準得遇上。
見流光從乾坤鐲裏鑽出來,抖得跟狂風中的柳絮一般,浮蘇不由得好奇道:“流光,你興奮個什麼。”
“你管我。”流光才不開口說呢。
“德性。”浮蘇懶得理它,關上窗便讓流光戒備,她要稍微歇會兒,真正的歇會兒——睡覺,這些天來練劍還真有些累人。
浮蘇睡著後,流光一直在窗邊抖,越抖越來勁,它一直在暗爽:“宸君更近了,更近了,更近了……哈哈哈哈,浮蘇這女人看來注定是要倒黴。天注定她要倒黴,什麼都逃不過去啊!”
對於天原的信息流光也熟,雖然隻有一家客店,但禪宗在天原有可以掛單的寺院。也就是說景喚原本可以去寺院掛單,但是景喚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又從那寺院轉出來,正一步步向客店逼近。頂著光亮亮小光頭的景喚不知道有多晃眼,流光就是想忽略都不成,估計到時候浮蘇也一樣,小光頭在人群中如同那熒火蟲在黑夜裏,擋不住的風騷呀!
嗷,不能用這詞形容,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小光頭知道。很顯然,那縷來自上世的神識消散後,流光對小光頭的畏懼也就不複存在了。
“店家,可還有空房。”小光頭的聲音是如此之美妙,流光默默讚美著。
“自然有,客官尊姓高名,打哪兒而來,欲住樓上還是樓下,後園還是臨街。”淡雲招呼道。
“法葉寺景喚,請安排後園。”景喚答道。
“那好,景喚禪師且隨我來,後園恰有一間在竹林中,禪師若愛清靜,那裏再好不過。”說著淡雲就取來鑰匙引著景喚去後院。
景喚點頭,跟隨淡雲入內,自不會察覺樓上還有柄興奮的劍正抖得直想向全天下尖叫一聲“啊!宸君來了”。
浮蘇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客店中備有靈果靈茶,入得堂中自能取得,浮蘇隨意吃了些便折返回房入定修煉,她和景喚隻差那麼個前後腳就要撞上了。這讓流光暗暗吐血不止,這算有緣還是沒緣呐,沒緣天遠地遠遇一塊,有緣就差一線牆居然沒遇著。
流光一時都忽略了浮蘇易容這件事,景喚現在還不曾結嬰,兩人修為境界有差距,就是臉對臉,景喚也認不出浮蘇來。
次日入定中睜開眼睛來,浮蘇伸個懶腰,想著去集鎮附近的山上走走,山間偶爾有些稀罕的礦石,她反正是個愛撿破爛的,正好去看看。下樓來正好和景喚來個臉對臉,浮蘇一愣,景喚卻擦著她的身側就過去了。
這下浮蘇才想起來,摸摸臉,心裏嘿嘿直樂。
這一幕也讓流光反應過來了,該死的浮蘇,都忘了她易容了:“小光頭,別走啊,那吃你的女修就在這呢。還不止吃你一回二回,是吃好多回了。”
也許是流光的召喚太過殷勤,在浮蘇轉身後,景喚居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這身影瞧著眼熟,水碧山青,依稀曾見。
流光大爽,一個勁暗暗叫喚:“眼熟啊,眼熟就對了,快來吧快來吧,浮蘇就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