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少年(1 / 3)

鵝毛似的雪花從天上成片成片地飄落了下來,黃昏時分,整個天都像是覆蓋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帆布一樣,陰鬱的可怕。

從東街巷口一直延伸到定遠侯府的那條路被拖得老長老長,腳踩在雪上,足足三尺深,吱呀吱呀的聲音煞是清脆。

走在路上的主仆二人一老一少,一憂一喜。少年人喜上眉梢,格外的興奮,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包著醬鴨子,嘴裏滔滔不絕地說著京都的趣聞。

“我瞧著秦樓的玉飄飄姑娘是真性情,要不是她幫著咱們解圍,差點就露餡了。隻是真沒有想到二皇子居然也會去那種地方。”少年人著一襲乳白色織錦花紋長衫,腰懸白玉,麵如冠玉,身材修長,玉樹臨風,隻是眉峰甚是淺淡,少了男兒的英氣,而那雙眸子大而水靈,含笑時彎彎的眉眼更顯得溫柔多情。

“小姐不可妄議,再說了那種地方姑娘家還是少去為妙。”老仆一語道破少女身份。

她隻吐了吐舌頭,做不悅狀:“忠伯,說過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得叫我爺。再說了,我若不出去怎麼知道相府公子有斷袖之好,雲家公子風流多情呢。”

“唉……”忠伯歎息了一口氣,“就怕侯爺發現了。”

“你放心吧,爹爹忙於朝政,隻怕這個時候還沒回府呢。咱們從後門早些回去,收拾好了他就不會發現。”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輕車熟路。

聞言,老者也不再多說,誰叫侯府就這麼一個千金,侯爺太過於寵愛。可以前的小姐不是這樣的。

那大家閨秀的性情可博得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的稱號,可自幼身子骨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早些年還有個瘋和尚進府說是從娘胎裏就帶著不足之症,要讓其歸入佛門,否則隻怕是熬不到及笄之年。

定遠侯的封號是征戰沙場殺敵萬千得來,哪裏會信得這些。隻是拿了些銀子打發了瘋和尚走了便是。說來也怪,此後小姐確實是大病了一場,皇上念及侯爺的功績請了宮中禦醫整治,個個都搖頭,束手無策。眼瞅著就要備後後事了,小姐居然挺了過來。而且此後倒是性情變化了不少。

兩人從侯府進去,先敲了兩下門,再敲三下,門自然就開了。

開門的卻是個清秀機靈的小廝,先打了聲招呼,就道:“小姐您可回來了,適才聽說侯爺也回來了,隻怕您得早些回去,晚些時候怕是侯爺要來看您了。”

“不礙事的,爹爹即便是回來了,也沒多少時間顧忌到我。”秦霜嫣然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小廝忙低下了頭,不敢多看,心道小姐是出落得越來越亭亭玉立了。

突然,秦霜瞥見了站在風雪中一臉傻笑的一個少年,著月白色細葛大袖衫,外罩織錦鑲墨狐鬥篷,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冰天雪地的受了凍的緣故,兩腮紅撲撲的,麵如桃瓣,煞是好看,隻一雙眼睛似有些直愣愣的,使整個人都有些失色,秦霜見了這個少年,趕忙走了過去,嗔怨道:“六兒,你怎麼能讓少爺站這兒呢?若是生了病,你可擔待得起!”

六兒忙道:“小姐,少爺要在這兒等您回來,我勸說了好幾遍也沒用。”

“這麼冷的天兒,他身邊的小廝,也沒跟在身邊,添件衣裳,這些人都是幹嘛用了,早晚打發了出去。”

秦霜摸著弟弟的手,冰涼涼的,他隻看著姐姐傻嗬嗬的直樂,嘴角都掉出了哈喇子。

秦霜把糖葫蘆和醬鴨子往他眼前晃了晃,少年的眼珠子就跟著直轉悠。接過了糖葫蘆和醬鴨子,秦霜拿出繡帕拭去了弟弟嘴角的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