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閑來無事,蘇淺淺從病床上坐起,把枕頭豎起來,身子輕輕的靠在枕頭上,看著窗外隻剩下禿枝的樹木,遠處的天空灰白一片,映襯著眼前的冬景,格外的寂寞寥落。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喃喃低語一句,蘇淺淺不由得勾唇輕笑,眼波輕輕流轉,低頭間,目光不經意地觸及放在床頭上的口琴,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
這口琴是南宮思澤送的,他是怕蘇淺淺住院期間會心生煩悶,故此贈送這個口琴,讓她閑來無聊之際可以吹吹口琴解解悶。
“澤哥哥倒真是一如既往般體貼入微啊!性子倒是一點都沒有改!”手輕輕地撫上口琴,蘇淺淺的眼前隱約浮現出南宮思澤那溫文爾雅的身影,仿佛可以看到他那暖人心脾的微笑,頓時有一股暖流從心坎上輕輕流過,一刹那間,全身心都沐浴在這股暖意之中。
心思一動,腦海中又浮現出慕容辰風和上官睿兩個人的身影來,想起了過去四個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輕歎一聲,不由自主地就把口琴放到了嘴邊,凝神吹奏起來。
口琴由病房的窗口飛出,在高空中悠悠飄蕩了一圈便灑落到地麵上,如那落花般悠悠而下,輕柔,空靈,美妙。每一個美妙的音符都如輕風拂麵般輕輕鑽進人的耳朵,在醫院的後花園和草坪上散步的病人聽到這樣美妙動聽的口琴聲,都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閉起雙眼,靜靜地聆聽起來。
這時候,一輛車子疾馳而來,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不一刻,一身白衣的南宮思澤便從車子上下來,懷裏捧著一束紅色的康乃馨。聽到無比熟悉和無比動聽的口琴聲,頓時覺得如沐春風,淡雅如霧的棕色眸子裏浮起了溫暖的波光,快步走到貴賓病房區的樓下草坪上,優雅的抬頭,眸子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某個病房的窗口。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口琴聲戛然而止,南宮思澤這才若有所失的收回了目光,捧著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康乃馨走進了貴賓病房區的大門口。
南宮思澤怎麼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那道目光!
剛才一個黑色身影就斜靠著南宮思澤身後不遠出的一棵樹,閉著眼睛靜靜地聆聽那口琴聲,黑豎領黑色外套的領子高高的豎起來,遮住了他的半邊臉,再加上他那稍長的劉海幾乎完全淹沒了他的眼睛,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縱使如此,隻要留心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不但雙拳緊攥,而且雙唇還在微微顫抖著,可見他內心的激動!
直到口琴聲戛然而止,這個黑色身影才從樹的陰影裏走出來,目光深深地看了南宮思澤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的離去。
蘇淺淺吹奏完一曲,拿出書本剛看了一會,就聽到病房門外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請進。”以為是蘇茹來了,蘇淺淺也沒有多加注意隻是繼續看著書。
這是一本席慕容的詩集。
記得,從小時候她就很喜歡席慕容的詩,覺得讀席慕容的詩就好像是在聆聽一首優美動聽的歌曲,想不到的是直到她失去記憶也一如既往的喜歡!隻不過,在她失憶期間,有一天卻發現自己把席慕容的詩集給弄丟了,怎麼找也找不到,直到住院了,遠離了學校的煩心事,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讀席慕容的詩了,於是就懇求蘇茹幫忙買了一本。
“你喜歡席慕容的詩?”南宮思澤輕手輕腳地走近病房,把花插在花瓶上,這才轉身定定地看著蘇淺淺拿在手中的書,淡雅如霧的棕色眸子裏波光柔柔一轉,迸發出激動的神色。
蘇淺淺隻聽得一把溫文爾雅的聲音在跟自己說話,連忙移開了書本,正好對上了南宮思澤的眼睛,看到他好像挺激動的樣子,隻覺得有點茫然,“是的,我很喜歡席慕容的詩,怎麼了?難道你不覺得讀她的詩就好像是在聆聽樂音一般美妙嗎?”
讀她的詩就好像是在聆聽樂音一般美妙?南宮思澤癡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蘇淺淺的臉,忽然間覺得自己有點眼花了,蘇淺淺的臉正在慢慢的發生著變化,直到跟自己腦海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
他的內心深處有一把聲音在激動的喊道:“是她!是她!蘇淺淺就是她!”而另一把聲音又在喊:“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淺淺是淺淺,她是她,淺淺怎麼可能是她!”
一時之間,他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迷茫,忽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這是連自己都無法控製自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