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下的小院內,冥灰中帶有點點幽暗,給人一種失色可怖之感。
院內石井旁的木墩上,蠻極正撐著下巴,看向因繁星而奇美的星夜,一雙大大的清眸內雖有奇光異彩,但卻掩不住那若隱若現的神傷。
“爺爺曾說,‘人去世後,靈魂會飄裏大地,回到來時的天上。’爸爸媽媽住在天上,爺爺現在也住進了‘日勤星!’”
想到去世不久的爺爺,想到未曾見過一麵的父親母親,尚未從悲痛中走出的蠻極,心底突起恨天之意。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一出生便要與父母天人永隔,為什麼你還要奪走我唯一的親人,我蠻極不服!你憑什麼這麼做?”
激蕩的心緒通過雙眸映出駭浪般的恨意,坐在木墩上的蠻極,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凶獸,唇齒微張中溢出陣陣低沉的嘶吼聲。
蠻極收緊雙拳慢慢起身,一連串骨骼碰撞聲響從哪輕瘦的體內傳出。
重物壓身般緩緩站起,直到繃得筆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麵色逐漸變的蒼白無血。
“你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聲音有小變大,最後一聲已經喊破了喉嚨,沙啞聲中帶著撕心裂肺的不甘心!不甘心!還是不甘心!
滔天的恨意從蠻極眼內湧出,似要淹沒天地,沙啞的嘶吼聲慢慢變小,變小,在欲罷不止中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內心承受著極度煎熬的蠻極,裸露在衣外的皮表上亮起條條金色線條,金線交織中化為蛛網後一閃即逝。
咆哮聲仍在暗夜內回蕩,力竭的蠻極雙手撐在膝蓋上,急促的喘息著。
許久,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
蠻極直起消瘦的身形,雙眼慢慢合實又慢慢睜開,與往日一般清澈透亮的雙眸內多出幾分韌性。他緩緩抬起手臂對著頭頂的星空豎起中指,平淡的說道:“我們走著瞧。”
話音落下,輕瘦的身影行入小草屋。
不久,一個少年的心聲在小院內響起:“我蠻極會好好的活下去,不會再讓你看我的笑話,我不會再聽你由命。”
窩窩村,村內一顆巨大的古柳拔地而起,如宮廷殿宇般份外顯眼。
“蠻極那孩子,做起事兒來總是這麼的過火!老武走了,不還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呢嗎!”
古柳下傳來話語聲,語氣中帶著些許抱怨又帶有幾分擔憂。
“他是老武的唯一親人,我們能不好生照顧嘛?他這麼做讓我們幾個村老如何...”話說了一半的薛老長歎一聲,閉口不語。
古柳下,五位發髻皆白的村老圍坐在石桌旁,石桌上放著一張皮紙,其上明晃晃的飄著一行字。
“村老再見!我要去學脈術,成為一名強大的遊俠。”
名為徐曆的村老拉長著臉,看向一直盯著自己看的薛老。
“薛鑿,你看我幹什麼?想辦法啊!看我有什麼用。”
“想辦法?想個屁的辦法。”薛鑿聞言,很不爽的將視線從徐曆身上移開,環視周身四人說道:“那孩子的倔脾氣我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知道,他決定的事,天撼不動!想個屁啊想。”
此時的蠻極正站在距離窩窩村十八裏外的腰嶺之上,越過腰嶺,他便正式離開養他十五年的窩窩村。
“沒想到,當自己真要離開的時候,還真有些舍不得。”
清眸凝視遠處那極其熟悉的村莊,片刻後蠻極有些不情願的轉過頭,拖著失落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腰嶺之上。
翻過腰嶺,穿過山間小路,當蠻極踏上寬敞的官道,隨著步步的踏出,失落的心緒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卻是對外界事物的向往。
從小到大,第一次離開窩窩村的蠻極,內心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卻是亢奮,在書本中蠻極讀過很多對外界事物的描述,無比壯觀的明川大山,極其神秘的巨殿遺址、各種各樣的遠古遺跡,各種各樣的異類生物,最重點的則是脈術與遊俠。對於那些可以獨當一麵孤身馳騁於大陸之上的遊俠生活,便是蠻極從小便有了的夢想。
如今,蠻極的腦中盡是成為遊俠的念頭。
村長的長子卓炎便在樂郡紋耀殿任職,卓炎每次回來均會和村裏的孩童講述他修行途中的故事,多為與異獸或半人形生物之間的戰鬥、還召喚出他的本命脈獸。惹得全村孩童都快瘋了一般,回到家中央求著父母送他們去修習脈術。
直到蠻極漸漸長大,他才知道,遊俠的必備條件便是——脈門。
先天開啟脈門的孩童被人們稱之為天才,一個人最多可擁有九個脈門,超過六個脈門的天之嬌子還可通過深度感悟,召喚本命脈獸。脈門越多吸收磁脈力越快,有生之年可達到的境界就越高。反之,後天可以打開脈門者,少之又少,因為如果先天脈門並未開啟,那麼便可證明此人很有可能一個脈門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