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可是被老將軍趕了出來?”
秦玉側臥在美人榻上,伸手接過挽月遞過來的夜光杯,放在鼻端嗅了嗅。
“飲醉,諾大的長安城裏,也隻有你最懂我。”
秦玉身著月白色雲紋錦袍,區著一條腿在榻上,披散著頭發,發上還有一絲霧氣,渾身散發著慵懶,顯然是剛剛沐浴完。
挽月一席紅衣,鬆鬆垮快的披在身上,發絲未挽,跪坐在秦玉榻前,仔細的為秦玉斟酒。秦玉飲下一口飲醉,他便從案上那一刻葡萄送進秦玉口中。
“挽月不過是樓中一小倌,所會的不過是察言觀色,怎敢稱得上懂爺。”
秦玉放下夜光杯,將挽月拉坐到榻上。挽月極其自然的坐在榻上,秦玉也同樣熟練的將頭枕在挽月的腿上。閉上眼不再看他。
“爺說你懂,你便懂。”
挽月伸手輕輕的按揉她頭上的穴道,聽了秦玉的話輕輕一笑。
“那是錦娘最懂爺,還是挽月最懂爺呢?”
秦玉也輕笑出聲。
萬花樓的錦娘,竹青園的挽月,長安城兩大絕色,卻隻是隻能看不能得的清倌。才貌雙絕,若不是身處紅塵,怕是當年的四公子便會是六公子。
“錦娘那個女人,總是把爺當個孩子。”
秦玉哼了一聲。
“女人就是女人。”
挽月柔情的看著秦玉,一根手指輕輕地描繪著秦玉臉的輪廓。秋水伊人,似是在看絕世的珍寶,卻也像是心中所愛。
“爺生於戰場,長於戰場,在戰場馳騁十四載,威震四海。經他人所未經,受他人所未受,忍常人所不能忍,又怎會是孩子?”
秦玉翻身摟住挽月的腰,將頭埋進他的懷中。
“我便說著世上,懂我者,隻你一人也。”
挽月撫摸著秦玉的發,目光溫柔的讓人心疼。
他的溫柔不似顧容,顧容的溫柔隻是刻畫在玉石之上,萬般溫柔也不過是示人的臉,沒有一絲溫度。挽月的溫柔,卻是有著看破紅塵的悲涼,讓人心生憐惜。
“才說你不是孩子,卻又如此孩子氣。”
秦玉動了動。
“我喜歡你的味道。”
秦玉還著挽月的手緊了緊,頭埋的更深了。
“讓我心安。”
挽月撫著秦玉發的手猛地一滯。她一定是醉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定是累了,才會選擇醉。
他在這樓中,日日期盼著她來,卻又希望她再也不會來。
因為她一定是心情有恙的時候,才會來他這裏,討上一杯飲醉,偷得半日浮生閑。
心安,他從不知他竟是會讓她心安之人。他知她一向警惕,酣睡之榻仍有冷劍相隨,隻在他這裏,可以一夜淺眠。
挽月突地一陣心疼。
錦娘是女子,秦玉在她眼中,不過是十四歲的孩子。她心疼秦玉,也隻是當她是個孩子。他卻不同,他一直視她為女子。一個有著萬般無奈、堅韌的讓人心疼的女子。
他見慣了長安城的女子,這個年紀,金釵之年。哪個女子不是養在深閨,繡花撲蝶。她卻在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堅強身處沙場,執劍殺敵。
“爺,顧相……”
秦玉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挽月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