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歡迎你,請你盡快離開……”霍振宇說話的語氣是冰冷的,帶著一臉嫌惡地皺了皺眉毛,仍是背對著丟丟沒有回頭,丟下攆人的話抬步就要離開。
“霍老先生,不知道這位小姐做錯了什麼,惹得您要趕她出去?”不知何時回來的安諾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的身邊站著的是眉頭深鎖的霍敬軒。
霍振宇聽聞竟然有人要打抱不平,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霍地轉身想要看清是誰這麼大膽子敢管他們霍家的家務事。同時場中眾人的目光也被這個“大膽”年輕人的出色的外表吸引了。本來霍敬軒那種儒雅英俊的外形,加上藝術家所特有的氣質已經令在場的女性芳心萌動,此時再見到安諾這位好看得連女子都要自愧不如的俊美貴公子,更是春心搖曳,有人還誇張地張開嘴巴,人群中甚至可以聽到低低的驚訝聲和吞口水的聲音。
霍振宇略微打量了一下這個“多管閑事”的俊美男子,又看到自己的兒子霍敬軒也在場,心裏已經把安諾歸入霍敬軒的“酒肉朋友”之列。可是考慮到今天的場合和霍家的臉麵,還是壓了壓火氣,對安諾嚴肅地說:“這位年輕人,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大家都不好看……”
“爸——這位是——”霍敬軒見老爺子對安諾出言太過失禮,忍不住出聲要澄清安諾的身份卻被安諾伸手製止了。
安諾上前一躬掃地,恭敬而有禮地對霍振宇說:“我想霍老先生可能是誤會了,這位小姐是我帶來的女伴,如果她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您海涵,我們這就離開了,打擾了——”說完又走到丟丟身邊,一隻手輕輕搭在丟丟的肩頭,柔聲道:“洛麗塔,之前我交給你保管的東西呢?我們得把它交給霍先生……”
在聽到“洛麗塔”這個名字的瞬間,丟丟的身體明顯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明白過來安諾話中的意思,趕緊掏出霍敬軒之前遺落在賓館的手機放在安諾的手裏,“在……在這兒……”
安諾接過手機,對丟丟溫柔一笑,又走回霍敬軒身邊,手一攤,把手機遞了過去,在見到霍敬軒一臉不置信的表情後反而輕鬆地笑笑說:“之前見麵的時候落在我那裏了,物歸原主。”
霍敬軒去接手機的時候,手明顯地也在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安諾俊美的臉龐,眼神裏全是疑惑和詢問。
可是安諾並沒有為霍敬軒解惑的意思,回敬他的是一個燦爛和煦的微笑,“霍先生,請替我向霍老夫人道賀,在下先告辭了,改日再聯絡!”
別過霍氏父子,安諾一手攬過丟丟孱弱的肩膀,溫柔地說:“我們走吧!”
丟丟的大腦早就一片空白,不聽使喚了,隻能任由安諾拉著一步一步朝大廳的出口處走去,與霍敬軒擦肩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勇氣看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是輕鬆的,還是憂慮的?她可以無視金麗莎如尖刀般鋒芒畢露的殺人眼光,可以無視霍安娜臉上鄙夷的嘲笑,可以忽略霍老爺因為嫌惡而扭曲的臉,但是她真的不敢分析霍敬軒此刻的表情,好像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要看,千萬不要看……”
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有世界上最好看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下麵有一雙如夜空中明亮的星子一般的美麗眼眸,他在她以為生命即將結束的瞬間出現。
她還記得遇見他是在冬天,米蘭下起了好大的雪,而他的聲音卻比刺骨的風雪更冰冷,他對她說:“衣服都脫掉,在那邊站好……”
當她赤裸著身體站在燈光下,按照他的要求擺好姿勢的時候,她看到他的眼睛裏有烈焰一般熊熊燃燒的熱烈情潮,他對她微笑,說:“很好,你被雇傭了!”
盡管14歲的她還不知道他眼裏迸發的光彩究竟意味著什麼,盡管她仍擔心他下一秒就會將自己趕出去,可是她知道那樣的熱情源自對美好事物的崇拜和渴望,絕對不同於她以往在母親工作的酒吧裏見到的那些齷齪肮髒的淫穢眼光。
他一邊固定畫板一邊說:“你多大了?是哪家模特公司介紹來的?”
她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回答:“我……我十八歲……”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從畫板背後探出頭來仔細地打量她,然後說:“十八歲麼?脫掉衣服看起來更年輕些……”
他就這樣對著她畫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就那樣看著他,看了一天一夜,心底便升起一絲溫暖,然後漸漸擴大、蔓延……
那一刻,她在心裏問自己:“應該不用死了吧……”
在一隻腳即將踏出門口的一瞬,丟丟終於決定回頭看一看那個她從14歲起便深愛著的男人,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人用手臂緊緊地環繞著,耳邊傳來安諾低低的聲音:“不要回頭,聽話!”
這麼近那麼遠走在世界的後麵
我埋首尋路不願看見內心的牽連
這麼近那麼遠現實和夢境相疊
月光皎潔水雲光線
也許這是一個人的思念
有風吹過的觸感在十字路口徘徊
我以為終於不用說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