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嘉見他臉色已經緩了過來便笑笑說:“沒事,我剛才給她打過電話了,你也早點回去,要是還不舒服,得跟遠洲說。”
他和展遠洲的關係,隊裏隻有伍嘉知道。林玖點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轉身無力地坐回床上。
他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坐了很長時間,抬頭看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半了,這才整理好衣服離開訓練場。
展遠洲如果上班,中午都在公司吃,林玖隨便在小區的飯館裏吃了頓沒滋沒味的午餐,下午便開車趕去高創生科。
林陸正在那裏上班,他現在這個情況,已經到了不得不找林陸加強抑製劑的時刻了。
作為生物醫藥界首屈一指的大公司,高創生科對來客管理非常嚴格,輕易不放訪客進去。
雖然職棒球員並不像明星那樣引人注目,但明江隊本就以明江市命名,這裏就是主場,他還是保險點好。
林玖挑了一家高創生科附近的咖啡店,選了個隔間進去等林陸。
從他們的名字就能看出兩個人似乎是親人,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隻不過在一家孤兒院長大罷了。
林陸是後來去的林玖所在的孤兒院,當時叫林陸的孩子已經被收養,林陸又失去記憶,便被院長奶奶起了這個名字,他們脾氣相和,相互扶持十來年,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比親兄弟親多了。
更有甚者,如今他們兩個的情況也是相同的。
林陸跟他一樣都是OMEGA,卻用了抑製劑假裝成BETA。
他們同一年吃下同樣劑量的抑製劑,他現在出現副作用,那麼林陸應該也會出現。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一個高高瘦瘦的清秀青年從門外走近來。
林玖探頭去看,見來人正是林陸,便伸手招呼他。
林陸也看到他,不過似乎早就知道他的來意,勉強衝他笑笑,走進隔間在林玖對麵坐下。
服務生很快上了兩杯咖啡,等林玖起身關上隔間的門,林陸才低聲開口:“小九,你是不是身體也出了問題?”
林陸說話一向直白幹脆,林玖聽到他話裏的也字,便馬上明白過來。
他們都出了狀況。
“我是,我的情況有點糟糕,如果不想點辦法,用不了多久藥力就要失效了。”
林陸聽到他也出了問題,臉色更是灰暗,直截了當說:“你把你的情況說一下。”
“當時你跟我說藥力衰退後會有副作用,我一直都記著,”林玖看了眼隔間門,聲音壓了壓,“我現在是偶發性體力不支,高強度運動已經不能連續完成,馬上季後賽就要開始了,我這樣三局都撐不下去,六哥,怎麼辦?”
林陸雖然隻比林玖大三個月,但打小林玖已經習慣叫林陸六哥,一直到如今也還是這麼叫。
他長得比林玖討喜,眼角微微上翹,看上去總像是在笑。
就像現在,看上去他明明有些笑意,但難看的臉色卻讓林玖知道了一切。
“你也是這樣對不對?六哥,我可以再吃一劑藥嗎?”林玖猶豫良久,還是這樣問到。
林陸沉默地看著他,終於開了口:“小九,上次你給我打電話,還跟我說你已經跟展遠洲住在了一起。現在我們的情況,如果繼續吃抑製劑,是可以再壓個三四年,但三四年以後的副作用更可怕,現在第一次的衰退期已經導致你的身體素質比一般的OMEGA還要差,但衰退期過後就會恢複過來。可是下一次就不會這樣了,我估計到時候抑製劑會破壞我們的隱形器官,那時不可逆轉的,你……”①
林陸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既然林玖已經有了伴侶,那麼這個時候找個傷病的借口光榮退役,等抑製劑消退後跟伴侶坦白,結婚組成一個家庭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如果硬要再吃一劑抑製劑,將來很可能會出現身體機能的永久傷害,即使抑製劑功能徹底消失,他也不一定還能有後代。
果然,林陸這樣一說,林玖就說不出話了。
在他心裏,棒球雖然是他用生命熱愛的事業,但展遠洲一樣重要。
他不能想象,如果他真的吃了藥,將來還如何麵對那麼愛他的展遠洲。
但如果不吃藥,他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