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明空大師來訪,周管家問是不是您親自去前廳相迎?”
“明空大師?”
大夫人睜開輕閉起的雙眼,一旁的侍女立馬上前,一左一右的讓大夫人借力站起。
將手中的念珠放在香案前的佛龕麵前的盒子裏,大夫人才從容道,“我馬上就過去!”隻是聲音裏還是露出了幾分急切與驚喜。那樣的大師突然造訪侯府,這在以前可沒有出現過,佛門重清淨,侯府一門虎將馳騁沙場,大都不信佛,而自己也隻是近十來年才念經打坐,圖個心寧,還是算不得真正佛信徒。
“更衣。”
一身正裝進入前廳的大夫人在看到那個有些傳奇的大師時,想到讓大師久等,立即開口賠禮到,“不知大師造訪,侯府有失恭候,還請大師見諒。”。當今聖上尚要禮敬三分的人,如今卻要等她,實在無禮了。
“夫人不必客氣,老衲突然來訪,是給府裏添麻煩了,阿彌陀佛。”
在大師對麵的下一個位子坐好,大夫人端起茶杯,見對麵仙風道骨的大師一派悠然的坐著,心裏隱隱有幾分不解。大師突然來訪,肯定不是無所是事,那到底是為什麼呢?平常也就她們幾個女眷每月去千佛寺裏一次,自己若是覺得身體好點了,才會多去兩次,但她們從沒有遇見過大師啊,自己之所以認得,還是因為早些年的社稷大典上見過。
“老衲今日前來是興往所至,夫人不必多憂。兩月前,老衲有緣結識令公子,今日下山,特地來看看,緣未盡,當來。”
大夫人一愣,兩個月前結識征兒,可是這樣的事兒,他不會不跟自己說啊。這中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也許是看出了大夫人的不解,明空大師又補充了句:“緣起緣滅,一世安然。阿彌陀佛……”
“大師您說的是安然?”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細想了下,九月初,安然的確去過千佛寺。
“正是。”大師淡然頷首。
雖然不知安然當時去千佛寺做了些什麼,但就他那溫潤的性子,及那像是不食煙火的出塵氣質,被大師瞧中了,也不用太吃驚。那孩子就有這種本事,安靜的呆著也能吸引人的眼光,美好而明淨。這些好,也隻有那些被嫉妒蒙心的人了才視而不見!隻是,安然回來後,什麼也沒說啊,莫不是不知大師是何人吧?大夫人又想到少年那整日安靜的看書,幾乎不出府,輕輕一歎,唉……
——不認識也毫不用奇怪!
既然大師是來見安然的,本應該立即讓人去請的,但今早那孩子才剛好轉,這會兒先不說不能受寒,就是出門,他也不一定有那個力氣啊!這一病,將那孩子幾年來的生氣一下子耗去大半。
想到這裏,大夫人有些心疼又有些慚愧的對空明大師說道:“不瞞大師,安然前日偶感風寒,現今才剛有好轉,這會兒實在沒辦法親自來見大師!如大師通融,改日,待安然病愈,我一定親自與安然一起去千佛寺上禮。”
“無妨,能否讓老衲去看看?”
關於少年的消息,他已經有所知了,隨著時間的流逝,落月一族的後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可能天分還好,但相對的體能向來不佳!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隻是很多人不信,佛曰眾生平等,世人也不信,其實是難以相信吧,在現實麵前,那些話都太空洞無力。這最後一裔,還太年少,很多事不是現在的他能承受的,所以,慢慢來吧。想他七歲入佛門,今已八十年整,世事見多了,心愈發明透,他是落月一族的契仆的後代,早已被祖輩獻上了忠誠,隻是十八年前的事,打破了這一切,當落月一族的後裔自甘放棄這神聖而神秘的身份時,他們就迷失了方向,落入黑暗的深淵。
禁錮太久了,死就是解脫了。
可是,對於這個少年,他是無辜的,所以期冀落月一族最後一脈有個不流淚的結局!這樣,他們這後輩的背叛也還有一絲價值,這就當是最後的禮物與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