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秋高氣爽,適合郊遊。
一侍婢疾步來到莫長先麵前,怯怯道:“莫統領,不好了,那雲小姐又不見了。”
莫長先暗暗歎了口氣,隻得遣了手下出去尋找。雲初黛是已故大將軍雲承峰之女,半個月前由皇上賜婚於睿親王世子宋然憶,本也是門當戶對,皆大歡喜。可眼看婚期將至,世子護送睿親王接替雲承峰前往樊嶺戍邊,尚未歸來,雲初黛卻隔三差五地玩失蹤,莫長先隻得一次次把她“請”回來,卻又不得關不能管。所幸雲初黛身手似乎並不如傳聞中那般厲害,被王府護衛截住也不出手傷人,隻是會裝裝失憶糊弄下人。
雲初黛已經逃了好幾次,但總走不多遠便被人攔住複又帶回去。無奈她武功稀疏平常,也掙紮不得。這一次,她費了好大勁準備,終於得見城門。出逃在望,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可她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露出來,身後已傳來莫長先的一聲喚:“雲小姐留步。”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雲初黛眼見城門在前而不得出,急得她也顧不得自己不敵眾護衛,與之動起手來。
莫長先起初一陣驚恐。雲初黛的身手,他雖未親眼見過,但也聽他人說起過,恐怕在此眾人加起來也敵不過她。但一交手,他轉而十分疑惑,隻覺眼前女子武功實在差勁,可謂是亂打一氣。
護衛們自然是不敢傷她,但守城兵皆被驚動了。當先一軍官識得莫長先乃睿親王府的護衛統領,便要上前幫忙。莫長先急忙阻止,說明了雲初黛的身份,讓他們圍而不攻。
雲初黛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又想起這幾日來所受的種種委屈,不由得住了手,失聲痛哭起來,惹得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處理。
此時,一青年正騎馬由城內而來,他本是要出城,見城門口有一群人擋住去路,便下了馬。外圍的守城兵見到他,急忙上前行禮道:“卑職參見王爺。”這來人是祈安王宋元祈。
宋元祈微笑道:“不必多禮。”待眾人將道路讓出來,便見一女子正哭得梨花帶雨。他喚來莫長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莫長先躬身道:“啟稟王爺,這位是雲小姐,因初來南都,不識道路,方才走失了,卑職等正要帶她回去。”
宋元祈也不再問,牽著馬走到雲初黛麵前。雲初黛已聽到周圍動靜,得知麵前之人是一個王爺,隻當他就是自己的未來夫婿,不由抗拒得後退了幾步。宋元祈見她雙目含淚望著自己,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擦擦眼淚,被她急忙躲閃,方覺失態。他輕聲問道:“為何要走?”
雲初黛哽咽道:“你們都是壞人,要我嫁給我不認識的人,我為什麼不走?”
宋元祈沉默了一會,柔聲道:“你是不是怪本王沒求皇上收回成命?”
雲初黛雖然不明白為何皇上會替自己賜婚,但細一想,若眼前這人阻止此事,就不會有今日種種了,便點了點頭。
宋元祈話鋒一轉,道:“你若想去別處走走,本王便陪你去吧。”說完也不顧她的驚呼,順手將她托上馬,自己隨後也騎了上去,直接出了城。
莫長先可急壞了,但眼下也沒有辦法阻止,隻得咬咬牙,領著護衛回去了。
起初雲初黛一直掙紮,但掙不脫,而且這人也確實帶她甩掉了追兵,便逐漸安穩了下來。宋元祈也沒有說話,待遠離了南都城,便緩了馬速。
雲初黛道:“你要帶我去哪?”
宋元祈並不正麵答她,隻是說:“你若不願嫁,直說便可,無需逃的。再說這是聖上賜婚,你逃了便是抗旨,你有幾個腦袋敢違抗聖命?”
雲初黛急道:“我不是抗旨,是你們搞錯了,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人,我也不姓雲,更加沒有一個當將軍的父親。”
宋元祈聽罷,一勒韁繩,似在對她說,又似自言自語道:“當真受了刺激失憶了?”
雲初黛見馬停了,掙紮著想從馬背上下去,宋元祈怕她摔著,便下了馬,將她一把抱了下來。雲初黛滿臉通紅,一觸地麵急忙從他懷中掙脫而出,道:“那個……我沒失憶,當真是你們搞錯了,我不叫雲初黛,我叫水風眠。”隨即將近日來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水風眠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一種叫悠悠草的草藥,大概九日前,她聽聞伏虎林有這種草藥,便去尋找,忽聽林中一聲巨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一道強勁氣浪所擊,隨即昏迷過去。昏迷時間倒也不長,幾個呼吸間便又轉醒,她踉踉蹌蹌站起,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滾下了附近的山崖,她剛想去查探,便遇到了許多官兵從林中追來。他們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明白,卻就這樣糊裏糊塗地被帶到了睿親王府,還被告知自己是未來世子妃。這幾日來,她幾乎每天都在逃跑,可皆被抓回,今日已經算是逃得最遠的一次了。
宋元祈聽罷,問了她許多不相幹的問題,多是她以往經曆。水風眠知他是在試探自己,便知無不言。問了不下二十個問題,宋元祈才相信她確實不是雲初黛。他眉頭緊鎖道:“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可既然你不是她,那她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