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楊陽所在的2樓套間全部人員歸位。楊陽所處的最裏間的兩名上海人仍然可以回家睡,但陳楠肯定是不能到別的宿舍借宿了。
白天我跟著楊陽上課,她為了記筆記總是坐前排。楊陽認真的做筆記,整個筆記本上布滿清秀的字體。我想起我記了三個月筆記的本子仍是一片空白,雖然我用一個本子做四門功課的筆記本。我坐在楊陽旁邊,從前上大課我總是坐後麵,近距離聽課我很不習慣。我保持著端正的坐姿,雖然我後麵我沒有呼呼大睡的沈林。和楊陽在一起,我總是沒來由的很開心,相信她也是,因為她有了靠椅,出氣筒和垃圾箱。
教室裏做什麼的都有,埋頭抄筆記的,小聲聊天的,趴在桌上休息的。我端正的坐姿引發了年輕講師的興趣。下課後,他問我是哪班的,會不會打字。他正在編撰一本書,正缺少一名吃苦耐勞,精明強幹的助手,他認為我可以勝任這一工作。我想和他說我外強中幹,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可是這樣說太傷他的心。想了想我說老師,我要全心全意迎接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他說那沒關係,寒假你到我那去住,書出版了給你署個副主編。
楊陽站在我身後笑個不停,我心裏說你老公過年都快不能回家了你還笑。
我對老師說我要先問下父母的意見,他們都盼著我能回家過年,我家是十八代單傳。老師誇我有孝心,隨後把他的手機號給我,如果和父母說不清楚,他負責去遊說。
出了教室門,楊陽學著老師的口氣說:“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說完笑個不停。
我說:“北極熊為什麼不吃企鵝?”
“討厭吧你。”我被楊陽按摩了一頓,罪名是嘲笑他人智力。我肯定的說《憲法》裏沒有這一條。
“我說有就有。”楊陽梗著脖子說。
晚上回宿舍前,楊陽先上樓去偵察情況,我在樓下轉悠。
小胡子拍著籃球過來,看見我,熱情的打招呼:“嗨。”
“哎,剛打完球回來?”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恩,你等人呢?”
“是啊。”
“我也等人,可能來太早了。”小胡子看表。
楊陽出現在陽台上:“上來吧。”
我助跑,凸點借力,翻上二樓陽台,輕車熟路,易如反掌。想回頭和小胡子說再見,被楊陽一腳踹進屋裏:“想死啊?站在陽台上等著被人發現啊?”
掏出製圖工具畫圖,楊陽和陳楠兩個人一邊看書一邊嗑瓜子。瓜子也不知道是怎麼炒出來的,還真是夠脆的,倆人劈劈啪啪吃的好不熱鬧。陳楠說你也學不下去,過來一起吃吧。我合上製圖冊,想過去給她們示範一下瓜子的正確吃法。聽見客廳裏腳步淩亂,“查用電器。”一個蒼老的聲音說。
楊陽和陳楠大驚,我看她們的臉色就知道該怎麼辦了,推開陽台門就跳了下去,拖鞋畢竟比不上籃球鞋的緩衝,我左腳扭傷了。
小胡子正眼巴巴的看著樓上,突然見我跳下。跑過來說:“哥們,你可真猛。”
“小意思。我扒過火車,跳過黃河,玩過稀泥,砸過玻璃,這點小事……哎呦。”我想不斷的說話來麻痹神經,效果不明顯。左腳腫了起來,再想跳上二樓是不可能的了。楊陽和陳楠跑下來,看了我的傷,眼淚在楊陽眼眶裏打轉,陳楠上樓去拿藥。小胡子仔細看了看說:“沒傷到骨頭,隻是扭了一下,哥們你哪個宿舍,我送你回去。”我說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小胡子一下就明白了,“去我們宿舍吧,有空床。”
陳楠扶著哭紅了眼圈的楊陽回宿舍,我口袋裏揣著正紅花油,雲南白藥氣霧劑,被小胡子架著,一瘸一拐的去他宿舍。
小胡子宿舍比我們宿舍亂多了,顯然他們宿舍沒有象王昆一樣的宿舍長。宿舍牆上貼滿了籃球巨星的海報,床下是散亂的籃球鞋。歪帶帽子的縮成個蝦米似的躺在被窩裏睡的正香,他睡覺沒帶帽子我險些沒認出來。
“剛才你等誰呢。你女朋友?”我向腫起的地方噴藥。
“說了也不怕你笑話,我就是想看一女孩,每天晚上她會到陽台晾衣服,今天沒碰上。”小胡子遞我一根煙。
我擺手說我不會,“女孩你們班的?”
“隻要有肺,一抽就會。”小胡子自己點上,“我都追她三年了,大一來的時候就喜歡,現在都大四了。”
“你不象大四的,剛看見你的時候以為你新來的呢。”我說。
“她也說過我麵相太輕,說白了覺得我幼稚。”
“你把胡子刮了吧,誰現在還留這麼一圈絨毛?也許刮了胡子她就覺得你成熟了。”
小胡子狠狠吸了口煙,下定決心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