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公共浴場熙熙攘攘的遊客中,除了黃皮膚黑頭發的兄弟姐妹。也有皮膚白的刺眼,仿佛得了白化病的東歐大叔,以及說話嘰裏咕嚕金發碧眼的俄羅斯美少女。海水中嬉戲的男女老少,在海浪的推動下,猶如沸水鍋中外型各異的餃子般浮浮沉沉。色彩斑斕的各式泳裝,襯托出女孩們玲瓏有致的身材,成為夏日海濱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經常有初中男生懷著某種對異性的莫名衝動,夏季終日趴在海灘上以探索的眼光觀賞這道風景,用來彌補初中生理課程中隱隱約約,含糊其詞,避重就輕,甚至有的學校幹脆免修的必修內容。窄小的泳褲內無限膨脹的男性生理反應導致他們隻有老老實實趴在海灘上過眼癮的權利。這批人當中不乏毅力超強人士,可以從北京時間上午10點趴至傍晚時分,欣然忍受七月烈日的炙烤。可憐背部稚嫩的皮膚經曆由白到黑,由黑到開裂,暴皮,直至換上一身新皮膚的過程。同行管這個叫修行,不明事理的人說他們是神經病,更有白癡認為他們趴在沙灘上進行日光浴。

沿海森林公園和海灘被平直的濱海大道分割開來,路兩旁泊著各種型號的四輪交通工具,汽車牌照無聲的表明了它們的來曆:我們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為了同一個目標來這裏堵塞交通的。

道邊樹蔭籠罩下的小山丘上,楊陽依偎在我懷裏,兩人共用一個walkman聽歌。耳機中是一個女歌星歇斯底裏的嚎叫,我懷疑這首MV錄製時是不是有個屠夫正在用滴血尖刀威逼她。看楊陽聽的那麼認真,我不忍心掃她的興致,裝模做樣的傾聽女歌手的無病呻吟,眼睛卻盯著不遠處一隻拖著麵包渣艱難前行的黑螞蟻。

楊陽上過武校,頭發留的短短的,中性著裝,象男生一樣說話辦事,和傳統意義上的乖乖女相差十萬八千裏,野性是她的代名詞。

剛開始和楊陽在一起的時候,同桌海濤經常問我:“今天有沒有被打?”問的我莫名其妙。雖然楊陽極力裝出一副男孩模樣,但女孩的特質在細微之處顯露無疑,從前成天瘋瘋癲癲的我在她的關照下,生活變的有規律起來:早晨六點半和她一起吃早飯,晚飯楊陽帶很多,她自己吃一小半,給我一大半,晚自習我也不再逃課出去玩了,放學拉著她的手漫漫回家。可惜走的再慢也會很快看見她媽媽站在她家樓下,所以我一直沒有在路上作惡的機會。

海濤和楊陽是初中同學,對楊陽的認知程度明顯超過我一大截,他說我隻看楊陽的表麵,沒有看見她火暴的本質。千萬不要因為火山灰富含礦物質就在火山腳下種莊稼,等到火山爆發,你的小命就交代到這了。海淘曾經數次私下反對我和楊陽來往,勸阻方式五花八門,軟硬兼施。勸阻地點包括教室,網吧,燒烤店,103國道以及1號教學樓的男廁所。無奈我被大量分泌的雄性激素衝昏了頭腦,拿海濤說話當放屁。海濤氣的沒法,大吼一聲:我不管了!轉身而去,不一會又回來拍拍我的肩膀添上一句:保重啊哥們。話語之中大有依依惜別之勢。事後還給我買了份意外傷害保險,受益人是他自己。這一年,我們高三。

班主任老陳是個四十多歲的東北漢子,金絲眼鏡架在他的四方大臉上總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老陳沒收我的遊戲機遲遲不還,直到我看見他兒子的玩具箱才明白原因。

實驗樓後麵的三間平房就是老陳的家。從他家到我們教室直線距離隻有三十七點五米,憑此便利條件,老陳經常在吃過晚飯後對班級的晚自習搞突然襲擊,偷偷摸摸在後窗上探頭發掘晚自習的害群之馬。老陳曾經無數次為了保持全班的晚自習學習效率把我拎出班去。以至於到了後來,老陳在教師辦公室給我準備了一套專用桌椅。每天吃過晚飯我就很自覺的拎著書包去辦公室的角落裏上晚自習。

老陳心想這下可以安枕無憂了,可惜好景不長,辦公室又來了一位年輕教師,辦公桌就放在我每晚奮鬥的角落裏。老陳用皮尺左量右量,仍然找不到我可以安息的一點五平米。老陳無奈的歎了口氣,黯然道:“你小子回去之後給我老老實實學習,不然讓你到廁所去上晚自習。”說完,重重的在我後背上拍了三下,似乎想用大力金剛掌將我的五髒六腑鎮碎,但是功力不夠精純,我吃的好睡的香依舊茁壯成長。

真正理解海濤那句莫名其妙的“今天你有沒有被打”是在一個晚自習的課間。班裏鬧哄哄的幹什麼的都有,我和前座女生為了一本漫畫書掙來搶去,其中不免有身體接觸,突然發現,楊陽在不遠處冷冷的盯著我,緊接著她抄起身邊的一個凳子朝我掄過來……

亂的象菜市場的班級瞬間變的異常寧靜,幾十雙眼睛看著我,說實話我驚呆了,海濤把我推出教室。

我倆在籃球場邊坐下,我癡癡呆呆的回想剛才那一幕。

“爽了吧?”海濤自己點了根紅梅,邊吸邊說。我還沒有從剛才的場景中回過神來,機械性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