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回去吧。”
沈春蘭抬頭看著喬漫。
“漫漫,我要陪陪你爸爸。”她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
“媽,如果你身體也這樣累垮了,我怎麼辦?你想過我沒有?我隻有你的,媽!”喬漫叫著她,難掩的難過。
她們兩母子,隻能相依為命。
沈春蘭似乎才有知覺,她死命的拉住喬漫的手,“漫漫,別怕,你還有媽媽。”
“所以,我們先回去好不好?”喬漫求她。
沈春蘭猶豫了一秒,點了點頭。
喬漫扶著沈春蘭,蕭何陪著她們一起走出醫院。
蕭何開車送她們回家。
沒有人注意到醫院一角停著的那輛黑色奧迪,奧迪的主人一直看著從他麵前走過的三個人,晚上的燈光太黑暗,他看不清楚她們的神色,他不知道,她有多難過。
他點燃煙支。
現在的他,隻能站在角落看著她,看著她難過,看著她心傷,他沒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已經,沒有資格了。
沈春蘭睡了,依然服用了安眠藥。
喬漫躺在床上,打開蕭何離開時給她的那一封信。
那是她父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她顫抖著看著裏麵的白紙黑字。
漫漫。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可能就已經離開了你的身邊。
對不起,爸爸最終還是堅持不到最後。
連累了你,連累了你媽媽。
其實,爸爸從進監獄那一刻開始,就有了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在你們眼中,或許覺得爸爸這樣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可,這是爸爸唯一覺得可以贖罪的方式。
貪汙的事情,那是爸爸一時的失誤,但是……殺人,那是爸爸一輩子的最不能容忍自己犯過的錯誤。
在爸爸選舉市長時,曾經有一位非常強烈的競爭對手,在這之前,我和他關係良好,因為這個位置鬧僵。有一天他到我辦公室來找我,說手上握有我受賄的證據,讓我自動退出。
當時,我並沒有受賄。
可是他卻有足夠讓我退出選舉的偽據。
就算後來查出我並沒有貪贓枉法,但這絕對會成為政治生涯的一個黑點,絕對不會再有選舉的名額。
但當年,我意氣風發,對於市長的位置一意孤行,非要不可,於是便起了害他的毒心。
這件事情,你母親也知道。
所以,她應該能夠理解,為何我會選擇這條路。
漫漫,這是爸爸做得最最錯誤的事情,每到半夜醒來都會驚出一身冷汗,與其這樣擔驚受怕一輩子,還不如早早結束這種心驚膽戰的日子。
爸爸走了,你不要哭泣,一定要堅強的活下來,陪著媽媽,不要讓她感覺到寂寞,下輩子,爸爸一定不會再這麼糊塗。
愛你的,爸爸留!
喬漫看完這封信,早就哭得像個孩子了。她難受的把自己圈在被子裏,溫暖的棉絮卻讓她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喬山下葬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陰沉沉的天氣滿是淒涼。
來送葬的人很多,S市許多達官貴人,親朋好友,以及莫離一家,連準備消失在喬漫視線中的言箔也來了。
那天,所有人臉上都彌漫著悲傷。喬漫隻是一一謝過,臉上慘白,卻不帶任何神色。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喬漫和沈春蘭還站在雨中送別。
“漫漫。”不知道什麼時候,言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喬漫轉頭,木訥的看著他。推著他來的人是夏紫伊。夏紫伊在她麵前,第一次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節哀。”言箔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眸深處,隱藏著他深深的擔憂。
喬漫點頭。她其實很欣慰,如果夏紫伊可以和言箔重歸於好,如果言箔開心,她覺得,都好,至少,比和她幸福。她,很不幸福。
言箔想要再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選擇了站在遠處看著她,他還有什麼立場去安慰她。他走了。
喬漫看著夏紫伊推著言箔離開,在雨中,他們的身影變得異常模糊。
“媽媽。”言小莫拉著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