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件事的後遺症還是影響巨大,胡麗葉和成興旺由此又落下了另一塊心病,錢放在家裏也不安全了,放在哪裏呢?成興旺靈機一動,說,能不能把你老同學解小魚的身份證借來,以他的名義存在銀行?胡麗葉聽了,心中暗喜,這下好了,和解小魚可以冠麵堂皇地來往了。

看門診

老卡突然感到有病。

有病的症狀就是想上醫院。老卡不老,但是十多年前就是老卡了。老卡是詩人,不是業餘詩人,是專職。簡單說,他沒有其他工作,專職在家寫詩。寫詩就是他的工作。老卡的生活來源,主要就是那幾行詩的事情了。說起來,老卡靠稿費連吃煙都吃不上。好在老卡不吃煙,他隻寫詩。

老卡這幾天頭腦殼子老是暈,有些低燒的樣子,用體溫表試試,又不燒。老卡鼻子還不透氣。以前他鼻子就有不透氣的毛病,但有一隻鼻孔總會通氣的,如果左邊那個不透氣,右邊那個就工作正常,如果右邊那個不透氣,左邊那個必定是通氣的。這回來個雙管其下,都不透氣了。

老卡鼻子被堵死了,仿佛渾身都沒有出氣的地方,肚子裏鼓滿了氣,連身子都鼓大了。

老卡決定到醫院看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醫院門診有一個全科女醫生,叫金美麗。金美麗外表美麗,心情卻美麗不起來,她讓老公拋棄了。他老公是做醫療器械的,被外地一家私人醫院年輕的美女院長俘獲了。金美麗也沒留戀,她像扔掉一瓣不好吃的西瓜隨手把老公扔了。扔了過後才後悔,也太便宜他了。她是醫生,知道沒有後悔藥,在家呆著更難受,隻有上班了。和來看門診的病人接觸,心裏會好受一些。

話說金美麗身穿白大褂,像天使一樣坐在門診室裏。她和那些年輕女護士一樣,白大褂裏直接是乳罩內褲——主要是怕把新裙子弄皺了,所以,她感覺身上空空蕩蕩的。不知是天氣太熱的原因,還是醫院太小,來看病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門診室裏也就和她身上的感覺差不多,加上空調的冷風,顯得空曠而冷寂。

門突然被推開——冒失鬼才這樣了。而且這樣的病人一定沒有什麼大病。

把門帶上。她頭都不抬地說。

來人把門帶上後,一屁坐到金美麗對麵,喘著粗氣,說,我要打針?

你哪裏不舒服?

我哪裏都不舒服,你給我掛一瓶吧——我頭疼,發燒,難受,掛瓶吊水就好了。

金美麗把體溫表遞給他,讓他試體溫。又問他,頭疼幾天啦?

好幾天……三天了,發燒也三四天了——不打針沒有效的。

你叫什麼名字?

老卡……叫金法卡。

金美麗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搞笑的名字,男人還叫金發卡,想笑,沒好意思,硬是把笑給憋回去了。金美麗聽他說話鼻子發堵,估計是感冒。

舌頭伸一下。

老卡把舌頭伸出來。

感冒了,金美麗說,看看體溫再說——不能隨便打針的。

不行醫生,你一定要給我打一針,給我掛吊水,我知道我這病,不打針好不了。

金美麗沒理他,比他怪的病人她見多了。

五分鍾以後,金美麗讓他把體溫表拿出來,三十六度五,一點也不燒。金美麗說,你不用打針,也不用吃藥,休息一下就好了。

什麼?老卡差不多要從凳子上跳起來,你不讓我打針,還不讓我吃藥?我都病成這樣了,我……我都快死了。

金美麗這時候才一笑,說,打針不打針不是你說了算,你沒有病,嚴格地說,你隻是輕度感冒,不用服藥,隻需休息兩天就可以了。

休息兩天?我天天休息,也沒見好。老卡用手按住鼻子,說,你聽聽,聽聽,一個都不透氣,我頭還疼……你不想讓我活啦?

金美麗遇到過難纏的病人,但像他這樣低級的難纏的病人還是頭一回見到。金美麗看一眼腕上的手表,還差兩分鍾就到下班時間了。金美麗開始收拾東西。她先看一眼手機上有沒有短信什麼的,然後收起筆,喝一口杯中的白開水,最後望一眼身後的衣架。衣架上是她的新連衣裙和一頂大舌頭太陽帽。

你幹什麼?要下班啦?你還沒幫我看病啊?老卡略顯驚慌了。

對,馬上下班,你的病我也看了,診斷結論也跟你說了,還寫在這上。金美麗把病曆推給他,繼續說,從門口向裏走,拐過走廊頭一間,是急診,晚上有他們值班,你要是對我不信任,你可以找他們看。

老卡急了,他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麼對病人這個態度呢?我有病,你卻這樣……

老卡看對方已經站起來,覺得這樣發脾氣也不是辦法,立即軟和了口氣,說,大夫,大夫大夫,求求你,幫我打一針……哪怕開點藥……我好不容易來看一趟病,天又要晚了,大夫……

老卡不說了。他的話戛然而止。他被女醫生的行為嚇住了。他看到女醫生一點也沒有避嫌,走到衣架邊,解開白大褂,換衣服了。老卡張圓了嘴,看到她白晰、細膩的身體上隻有文胸和三角內褲,文胸和內褲的花色一樣,粉紅色,應該是成套買來的,質地又薄又透,誘惑而性感,而她裸露的肩膀是渾圓的,光滑而平坦的小肚子上一點綴肉都沒有,修長、筆直而豐滿的大腿更是美麗動人。老卡的心跳先是停頓一下,然後驟然加速,他慌不擇句地說,你……你……啊……那個……我要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