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到達終點,胖先生直接跟我一起去了市人民醫院。
他先進病房,讓我在外麵等。
我煩燥不安地在病房外轉來轉去,將耳朵貼到門縫上。很怕胖先生說些,要讓我跟玄國永遠分開的話。
不一會兒,他就吹著滿意地小曲子出來了。
“進去吧!”他接過玄國送給爸爸的禮物,將我推進病房。
我忐忑地坐在爸爸身邊。
胖先生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嚴肅地盯著我,又給爸爸使眼色。
爸爸慈愛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旁。
我用頭碰了一下他的腦袋。
看起來,他已經康複了。麵色紅潤,精神炯爍。正坐在床邊,兩個眉頭蹺起來,微笑著。
他難過的時候總是這個表情。
我低下頭,在腦海裏盤算,該說點兒什麼高興的事,好讓氣氛歡快一些。
胖先生的眼睛,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轉來轉去,又像半死不活的鴨子似地,吹著口哨。
直到對麵床鋪的老人衝他嚎了一嗓子,又用命令似地目光盯著爸爸。
“你那夥伴還好吧?”爸爸心領神會地看了我一眼,吱吱唔唔地問道。
我有點兒不知所措,很怕他告訴我,那不是真正的玄國。
“很好!”
“他真是一個細心的人。”爸爸顫動的眼珠兒,盯著我腳下的水桶咕噥道。
黑魚在裏麵打著滾兒,還都活著。
“他是頂好的人!”我假裝很隨意地說,並不注意爸爸的眼睛。
“明天不要再去霧島了。”胖先生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不耐煩地喊道。
就像一頭得意的野驢。
“為什麼?”我將生氣的臉轉向爸爸。
“後天就出院了,我要去上班——你還有很多作業。”爸爸並不看我。
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就要去,玄國馬上就要離開霧島了。來了一批勘察員,說要辦什麼礦區。而且,憂傷男孩兒的小房子也要拆掉了,你永遠也見不到你的夥伴啦。”
“說給我聽聽?”爸爸焦急地支起身子。
“玄國聽村子裏的人說,那片沼澤地是一個天燃礦區,裏麵有許多礦石。但人無法長期居住,礦石釋放的氣體有毒,所以才產生那麼多的霧氣。”
胖先生和爸爸都愣愣地盯著我。
“我好像聽說過,但沒想到這麼快。”胖先生咕噥道。
爸爸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們隨便聊了一會兒,胖先生就滿意地走了。
看來他得逞了,不讓我見我的好夥伴,可是我就要去。
“昨天過得愉快嗎?”爸爸的臉色異常蒼白,“玄國還說了什麼?”
我想到玄國交給我的小鑰匙,但並沒有馬上給爸爸。
我想問清楚,憂傷男孩兒的秘密。
“你經常去霧島?”我小心地問道。
爸爸看了我一眼,點點頭。
“去看你的夥伴?”
“嗯!”
“你一定想告訴我,關於他的秘密啦。”
“我隻是經常到他的小房子裏看看,順便清理一下雜草什麼的。春天和秋天,總會有田鼠在裏麵做窩。”
“也會每年都趕製一件新的衣服吧?”我邊為爸爸削蘋果,邊輕輕問道,很怕臨床的病人把我們當成瘋子。
“是的,這是誰告訴你的?”爸爸狐疑地盯著我。
我想詐出爸爸關於憂傷男孩兒的秘密,就低聲說道,“玄國告訴我的。”
爸爸盡量裝得很平靜,但還是飛快地說,“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包括小房子後麵的那座山洞,山洞裏的密室,密室裏的一切?”爸爸嗑嗑巴巴地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