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也許,他就是村子裏的人。並不會威脅誰!”
我攀著玄國的胳膊,爬了起來。
“快許個願吧,一定是醉翁樹保佑了你!”玄國衝我眨著眼睛。
“說得沒錯兒!”我咕噥著,筆直地站在醉翁樹下,許起願來。
但所有的願望都亂七八糟,我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眼睛一直盯著剛才係在樹上的紅絲帶,希望它能給我和莉娜,帶來好運。
做完手中的工作,我將猜疑的目光,又偷偷轉向玄國。
他正虔誠地站在樹前,雙手合十,閉著眼睛,濃重的眉毛在悄悄聚攏。
“在許願嗎?”我也學著他,將雙手合十,輕輕問道。
他的虔誠勁兒,倒不像個幽靈。
“我在等待那個願望實現呢!”玄國輕輕地,帶著憂傷說道。
“奇怪的人!”我低聲嘟囔一句,又許了一個願望。
一陣微風吹過,樹上枯黃的葉子,隨著風緩緩飄落。就像一條條輕舟,在霧的世界中遨遊。
樹葉上晶瑩的水珠,似乎都變成一雙雙憂鬱的眼睛,衝我眨來眨去。
我忽然想到了憂傷男孩兒。
“憂傷男孩兒會不會也經常來這?就像你一樣,雙手合十,等待爸爸。”
我開始有點可憐憂傷男孩兒啦,更羨慕他對夥伴真摯的情誼。腦袋裏雜亂無章的畫麵,又一個個飛逝而過。
也許剛才的綠臉小人兒,就是他。
人死了以後,會變成幽靈。但會改變原來的麵貌,變得又老又醜。
而剛才的“幽傷男孩兒”一定把我錯當成了年幼的爸爸。
他想接近我……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為自己編織的憂傷故事,感到難過。假裝盯著樹上的葉子,抬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會來嗎?”我輕輕又憂傷地問道。
“會天天來的!”玄國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又變得悠遠空曠起來。
“現在會不會就隱藏在我們身邊呢?”我吃力地攪動舌頭,感到脊背上,冒出涼颼颼的汗珠。
“也許吧!”
玄國的話嚇了我一跳,從憂傷的幻想中清醒,趕緊跟他緊挨在一起。
他對這棵老樹有很深厚的感情,仿佛忘記了我的存在。對著樹左看右看,輕輕拍打樹幹,將老樹周圍的枯葉踢開,拔去雜草。不時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猜N老師現在已經到了嗎?”我緊跟著玄國。
無聊的時候,總得找點兒話說,免得會想起剛才古怪的小人兒。
玄國正伏在樹幹上,盯著一塊光滑的紋理。
我也悄悄將腦袋湊上去。
“一定到啦!”他的肯定態度,總讓我感覺怪怪的。好像他是一個先知,或預測未來的巫師似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我追問道,順著他的目光,在光滑的紋理上搜索。
“他好像很急著要了解憂傷男孩兒。”
我點點頭,覺得分析得很有道理。
“那他也一定會找這棵樹了,火車上的人都在議論。這棵樹下,三十年前許下的願望。”
“也許!”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總讓我懷疑他是憂傷男孩兒。
我認真是盯著他的眼珠,巴望能找出不是憂傷男孩兒的證據。
它們在慢慢變化,忽然露出驚喜神色,一會兒又眯起來,出神地盯著樹幹光滑的紋理。
我也將臉貼近,不覺一聲驚叫。
那竟是爸爸的名字,和另一個陌生的名字的約定。
“這一定是憂傷男孩兒啦!”我吃驚地喊道。
玄國沒有回答,他匆匆看了一眼表,說火車快來了,要我趕快下山。
但離火車到來的時間,還差七個小時。
我不情願地和玄國來到,藏有果籃的草叢。
他讓我在原地看護籃子,要再去采些野葡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