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午夜時分,外麵的寒風有些招人煩的清冷,掛在駱駝稍微出汗的身上有些難受的冰涼。
駱駝走了兩步回頭,就看見了那個自打拳賽開始就一直蹲在門口抽煙等待自己凱旋的男人,沒說話,走過去把手中的信封遞了上去,臉上全部都是令人大罵傻子的憨笑。
周宇樓抬起頭,竟先是忽略牛皮紙袋,而像是從新打量一件商品一樣把眼前偉岸魁梧的男人再一次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細細打量了一番,一般人必定受不了他那兩隻熊貓眼中放射出的尖銳仿佛能看透一切都眼神,但是似乎麵前的傻子早已經對自己死黨的死盯打量來者不拒。
“那人死了。又死了。這回是不到一刻鍾?”
周宇樓接過那個看樣子較厚的牛皮信封,沒有急著打開而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與駱駝相處不下十年,從最開始的陌生藐視到現如今的親如手足彼此信賴,這其中周宇樓自身從未改變,他一直是個保守到寧可孤守獨城也絕對不會坦然妥協的怪人。
然而促使他們走到如今地步的,就是駱駝這成天一臉堆笑的熊樣。
心思怪異的周宇樓了解駱駝,知道這犢子外表披的那層羊皮其內的刁鑽毒辣除自己之外也隻有幾個死人親眼目睹過。不過這也正是周宇樓從心往外欣賞他的一點。
一直以來,這狡炸犢子不知道用這張裝出的傻子笑臉欺騙了多少真正的傻子。
就好比是今晚的黑拳比賽,沒人會想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傻大個能摔折地地道道的燈市區地下拳賽的地頭蛇人物的脖子。
周宇樓是精神主義變態,駱駝是現實主義癲狂者。
前者追求的是那種笑臉之下突然局勢翻天覆地令全場小芝麻狂叫的精神快感。而後者則更為實際一些,隻求用笑臉欺騙押注者,從而獲利豐收揚長而去。
似乎這兩人,像是一對連體嬰兒,缺少一個,其餘那個必定萎爛枯死。
“房租是有找落了。”周宇樓叼著煙臉上很難得的有了笑容,他似乎覺得這是一個極大的諷刺,一個地地道道的地頭蛇人物,浪蕩一生最後居然用生命給他們這兩隻臭蟲交房租,人生這條臭水溝的氣味熏得周宇樓冷笑皺鼻。
“你知道駱駝,我一直都不是個把救世主精神懷揣於心的偽君子。所以旁人覺得我陰損雜種毫無人情也沒什麼錯。我就喜歡享受別人撕心裂肺的哭聲或者是崩潰邊緣的呐喊,聆聽那些旋律對我來說比貝多芬交響樂裏的生硬音符都來得更加優美。從前一直是我說你做,從來都是這樣,不管你願不願意,隻要我說出來你個傻犢子就必定沒有半點怨言,但是今晚不行。”周宇樓揉捏著自己發紅的耳垂,勁道稍微加大,語氣略微急緩:“別怨我眼賤多事,從你出來我就察覺到了你臉上浮現出的那星星點點快感,是殺人的快感?應該不是,你也不是我這種就喜歡玩虐待的變態。”
“應該是打黑拳直到打死對方的那種生硬快感。”周宇樓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總會在自己說話時保持沉默擁有大智慧的打塊頭,居然沒來由的嬉笑道:“是不是他娘的比壓在女神身上蠕動進出還具有誘惑力?我沒打過,所以不懂也體會不到。但很顯然有一個問題,打黑拳賺黑錢,有危險有金賺。所以。這次我取決於你。你說怎麼樣,都行。”
因為周宇樓心裏明鏡能受得了這貨那剛勇剽悍拳勢激烈的硬門拳的家夥現在還沒有出生。讓他打黑拳無異於去做屠宰者,這種勸人拿起屠刀的勾當會減壽,所以周宇樓才會詢問當事人的意見。
然而還沒等周宇樓耐著性子去揣摩駱駝笑臉之下內心中的真正想法,這個一年四季都穿著一雙北京老布鞋,喜歡東北特色煎餅果子的傻大個卻嘿嘿一笑,實事求是道:“宇樓,殺人跟吸毒沒什麼兩樣。有了第一次,就肯定會有第二次。這輩子都別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