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姐火鍋店」門前,王長命一聲不吭的蹲坐在台階上,嘴裏習慣性的叼著根牙簽,半吊子眼睛一上一下表情拋去詫異就是無可奈何的心疼,看著麵前那個被辛月明開得就差點像是美國大片裏****爆炸的桑塔納,一張老臉早已演變成了苦情戲裏老淚眾橫的頹唐傷心模樣。
辛月明受不了這老男人用哪種好像自己非禮的不是這桑塔納而是他的美貌老婆一樣的怨恨眼神,走過去剛想試著安慰兩句這個純情老男人,可惜人家王長命直接愛答不理地站起身,嘴裏牙簽一上一下的頻率跟他忐忑的心跳踩著同一個節拍,自顧自的順逆時針繞著車各走一圈,這才把懸著的心放回肚裏,從外麵來看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就是車前蓋那裏若有似無的冒上一兩束白煙,估計八成是哪根電路管燒到了,還好都不算什麼毛病。
縮在一邊的辛月明見他臉上之前堆滿的褶子一點點散去,這才走上前含著星星點點的歉意笑容去遞了根煙。
話說回來要不是這車經由王大恩人著手改過,就算今晚辛月明就是把油門踩成鞋墊也照應不頂個屁用。所以說王長命真要生氣罵上他兩句狗肚子犢子會不會開車什麼的他也會陪著笑臉照單全收。
可奇怪的是這老土疙瘩並沒張嘴沒好氣的對辛月明甩臭白菜幫子,而像是剛剛親眼目睹自己老婆跟小三上床銷魂後的苦逼失敗男人,一臉被扣了綠帽子還不敢還手的無耐,撇著胡子拉碴的黑嘴巴略帶哭腔說:“小明啊,我求你對我家老婆子好點行不行?是,這貨在你們年輕人眼裏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好歹也是我唯一的寶啊,你看看這家夥被你蹂躪摧殘的。”
辛月明沒曾想這還不認識一籮筐字的大佬粗居然在這種時候跟自己玩上了擬人修辭。
正巧伊梵妹子忙完了店裏的雜活下班回學校宿舍,出了店們就聽到了王長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這句糟話,給妹子羞得臉蛋通紅,一臉不敢置信的驚訝神情,錯愕地看著辛月明。
辛月明的鋼板臉皮在王長命金剛鑽擬人句的強有力攻擊下終於經受不住破洞了,他頭一次被人看得臉紅像個娘們,甚至都不敢直視對麵伊梵妹子在吃驚下繼而轉變成看色狼第三者的嫉惡如仇犀利眼神。
辛月明努了好幾次嘴巴卻又覺得隻會適得其反越描越黑,最後幹脆一咬牙一跺腳沉默,破罐破摔讓伊梵愛咋想咋想。
伊梵臨走前還對王長命這個她眼中的情感被害者說了一句及其溫柔的:“王叔我走了。”而對對辛月則明置之不理如同空氣,似乎再多看一眼都覺得是種罪惡,扭身便走。
沒文化沒多想沒走腦子的王長命當然不知道自己這四十多年來頭一次的文化用語給這兩個大學生各自內心照成了怎樣的多元素多暗喻後果,粗心大意的他也沒察覺到辛月明臉上的滿臉黑線,喜怒轉換極快的他腦袋裏全是明天去粉紅發廊與他那隻小騷貓幽會纏綿的銷魂想象,叼著牙簽哼著小曲轉身進店,不曾想一隻手拍了他的肩膀上。
“王叔,問你個事。”辛月明木木地說。
王長命回過頭來,高人風範跳跳眉毛來者不拒的學問樣道:“啥事,你說。”
“你說要是清洗,是黃河水更好還是咱這邊的小西湖水更好?”辛月明依舊麵無表情地問,不像玩笑。
王長命一聽,像看弱智一樣看著辛月明,不耐煩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咱這的小西湖,水色清涼不說,還保準養人,南方人不是總說浙江臥龍有二湖……”
還沒等王長命驢唇不對馬嘴亂說一通,就看見那小子又一次坐進了桑塔納裏,急得他趕忙扯著嗓子大喊:“你小子又折磨它!這黑燈瞎火的,你又想去哪?”
駕駛室裏辛月明滿臉黯然的悲催,苦苦道:“聽你的,去跳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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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的閃爍忽明忽暗,再次給這裏的陰暗場所帶來了一種更為濃重的恐怖窒息感。
雖然在那直徑不過七米的原型擂台下方聚集了不少握著酒瓶不停吹口號叫好的青年男女,但眼下的詭異氣氛還是不約而同令第一次花重金來這裏消遣夜生活的一些年輕人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