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悅耳的簫聲婉轉於浩宇之間,猶若萬裏江河傾瀉而下。大雪封山,銀霜萬裏,層林浸染,一片浩白。一群仿似被魅夜染成漆黑的寒鴉於這醉人的簫聲中,奮力撲騰著翅膀往樹林深處飛去,無數羽毛隨著雪花一起飄降,飛揚在天空中,驚醒了沉睡在樹上的少年。
隻見這少年在刺骨的寒風和奇寒的雪地裏,身上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粗布麻衣,而且手臂還曝露在凜冽的寒風中。那淩亂的頭發遮住雙眼,輪廓分明的下顎上長著些許胡須,好似幾個月沒打理過一般。
被聲音驚醒的少年猛睜緊閉的雙眼,一雙銳利的眸子隱藏在蓬亂的頭發之後,散發出青鋒般的光芒。在幽暗的夜色中,他細致地搜尋著周圍的一切動態,但卻紋絲不動,整個人好似緊緊固定在樹上似的,與整棵樹融為一體。
他正是在尋覓這魔音的來源。若這隻是一般的聲音,他還真懶得在這大冬天的從夢的世界中醒來,但這是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仿佛一抹清幽的蘭香般在他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正當少年想的出神,一抬眼,隻見一個身穿淺藍色綾紗的女子從他眼前一掠而過,好似九天玄女般,跟這片雪白的世界不分界限,又猶如跟著北風一同紛飛的雪花般,很快地,便再也不見蹤跡。
少年和藍衣女子對視了一眼,就是這驚鴻一瞥,讓他看到了藍衣女子淩利如雪的眼眸,好美,但已經追不上了,藍衣女子連同她的簫聲一同沒入了沉寂的夜幕當中。少年因此一夜沒睡好覺,還從樹上掉了下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從樹上掉下來,永遠都不會忘記。
這個少年名叫江玉麟,隻是江湖還未出道的一個小角色,但好在輕功和內力都不錯,隻是所屬門派並不出眾,名曰清虛門。
但是他卻有個特別的師父。
第二天清晨,江玉麟接到了飛雞的來信,青灰色的鳳尾竹筒拆開一看,字條上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速回。是師父的筆跡和特製的鴻棱印。
這次師父這麼著急召他回去,必然有很要緊的事!他等這一天已經半年了——在師父的門規中,未傳召但又私自回去是要受到重罰的,當然有被傳召但是有沒有及時趕回去,也有無法預計的後果。想到這裏,江玉麟趕緊提起自己的包袱,箭步往紫磬山的方向趕去。
紫磬山落日亭。太陽已匍匐群山之後,整個山頂彌漫著金色的夕陽,下方即是雲海。江玉麟氣喘籲籲地半蹲在落日亭外的階梯上,抱拳大喊道:“弟子到。”
“很好,很準時。”亭內一枚身穿素袍的白衣女子緩緩說道。
那女子端坐在石桌旁邊,江玉麟隻能看到她的背麵,但他很清楚那便是師父。平時都隻能看到她老人家的背影,除非逢年過節什麼的才有機會看到她的側麵,即使有,也是轉瞬即逝。師姐阿嬌在一邊為師父驅趕山蚊。
江玉麟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師姐資質平平無奇但是師父卻總是這麼照顧她,甚至可以說是偏心於她。難道自己的身世一直讓師父嫌棄?不,師父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才開始對他的態度才變得如此冷淡。但這一切現在都來不及去回憶。
“托師父的洪福,徒兒才得以這麼快回來,此次下山,徒兒查到江湖上又興起了一百三十五個幫派,不過實力都很弱,不足為患,請師父放心。還有,徒兒買了十一種不同的小吃帶給師父。還有,徒兒在半路拾到珠釵一支,但並未遇到失主,所以···”江玉麟雙手奉上小吃和珠釵,被師姐阿嬌迅速伸手拿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