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一個微弱的,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把正在午睡的蔣含嚇了一跳,差點從藤椅上掉下來,神情未定,那女人又傳來一句“這地兒有收老貨的嗎?”
蔣含一聽這話精神頭來了,這幾天自己開的小工藝品店生意正不好呢,怎麼大中午的就有人自己送上門來了?。不過蔣含畢竟是經商多年了,這點氣還是能沉得住的。他先打量一下這個中年婦女,一看就是偏遠農村來的,皮膚和聲音一樣幹巴巴的。穿著簡單,頭上還包了藍格子頭巾,看上去五十歲左右。背個卡其色老式單肩小包,很疲倦的樣子。
“什麼貨啊?”蔣含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老家帶來的。”女人話很少,很警覺的樣子,有點河北口音。
蔣含的店開在廟附近,不到八十平的門市,平時就賣個工藝品、假古董什麼的。主要是搞點真貨倒買倒賣掙的多點。
蔣含的店開在頭家,裏麵還有個五六家。這女人定是剛來,別家還沒去呢。若不搭理,萬一她手頭上有什麼稀罕玩意豈不是錯過了。想到這,蔣含馬上笑眯眯的說:“這就能收,進屋裏吧,讓我看看。”
女人看了蔣含一眼,遲疑一下,就跟蔣含進了店內。蔣含隨手就把門給關上了,象是斷定了有好東西一樣,還挺神秘。這七月份的天,大門這麼一關,誰熱誰知道啊!!
女人把背包放在桌子上,像對待嬰兒一樣,輕輕的打開。首先打開的是一個紅布包,布包裏麵是一個生了鏽的破鐵盒子。打開破鐵盒子,又包了一層黃布,待黃布包打開就看見一塊讓人眼前一亮的白玉飾品。東西保存完好,色澤亮麗,黃裏透白,白裏反黃。外觀十分漂亮,是古時女人插頭的飾品。確切點說是大戶人家女人才能帶的。看用料、做工,年份應該是正統年間田白玉雕成的牡丹花,足有普通小碗那麼大。還有一5厘米長的釵柄。不知道過去女人頭上帶這麼大的釵沉不沉,反正現在誰要是帶肯定要招賊的。這東西稀罕就稀罕在如今無處可尋了。這種料是田黃玉中的精華,和恐龍一樣已經滅絕了。田黃夠珍貴了,這個就更甭提了。
蔣含吸了口氣,故作輕鬆的說:“這東西哪來的?真假不好說啊。”
女人目光一直沒離開那東西,頭壓的很低,看不清她的臉,語氣很輕,很慢“祖上傳的,到我這傳不下去了。東西不能假。”
蔣含看天挺熱的,就給女人倒了杯水。“想賣多少錢啊?”
女人接過水,一口全喝了。想必是真的渴了“我家老頭病了,需要錢治病,要不是不會賣的。我不知道這個要多少錢。”
這話蔣含在鄉下收東西時常聽到,多半說來騙人的。還有要飯的拿個破花碗,偏說是武則天用過的,騙人錢。什麼沒見過,不過這個女人的話蔣含是信的,畢竟東西看過了,是真的。
“你先說吧,我這送貨的也不少。這東西也見過幾樣。”
屋子裏靜了一會,女人慢慢說道:“五千。行嗎?”女人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啊?五千?這真是揀個大便宜了。蔣含心裏樂開了花,暗自開始盤算轉手後盈利多少了。不過表麵上他還是很鎮定的問:“是看病需要五千嗎?這價是不高了點?”
“不,看病要個七、八千吧。都看很長時間了花了不少錢,實在沒錢了才把這個拿出來賣,大夫說再用個七、八千就能好了。”女人仍沒抬頭,聲音很弱,有氣無力的。
還真是鄉下來的,明知道是好東西,也不敢要價,這虧吃大了。蔣含感覺女人,怪可憐的,不過要不是這樣,今天也見不到這麼好的東西了。轉念又一想,自己父親前不久也重病一場,他的心還真軟下來了。俗話說: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那我給你八千吧,今兒個也算是個緣分。”說著,拉開腰上的LV小包,用最快的速度點了八千塊交給女人。
女人沒有馬上拿錢,而是用顫抖的聲音說了聲“謝謝!”便輕輕拿起釵,摸了又摸,很不舍的再放回。同時,有一滴淚滴在破鐵盒子上,發出“當”的一聲。
“東西放久了都是有感情的。”話一出口蔣含都奇了怪了。今天怎麼變成感性動物了?
“本以為我能守到它死。可這回…..哎!我給祖上丟臉啊。”女人低聲哭泣。
“這東西有什麼來曆嗎?”蔣含深知這東西常人是不能擁有的。也許遷出個什麼曆史人物不是更值錢了?
“它可是有靈性的,救過我們老輩好多次。誰想,傳到我這讓我給賣了。農村人也沒啥錢,辛苦一年到最後也不剩什麼了,值錢的也就這一件了。”說到這女人哭聲更大了。
“靈性?”一聽這個蔣含心都要跳出來了,不敢再說什麼,隻等女人慢慢道來,好奇心越來越大。偏偏女人語速太慢,真叫一個急啊!額頭的汗也冒出來了,不停的拿手擦。
講述就從哭泣中斷斷續續的進行。
“我父親祖上是當官的,這東西是皇上賞給他夫人的。他夫人死的時候大部分東西都陪葬了,就少量留下來幾件東西東西,一代代傳著,後來就隻剩這一件了。聽父輩說它能帶來好運,還能夫妻恩愛。”女人從包裏掏出一條洗的發白的手絹擦著淚,從她語言上能看出也是讀過書的。想必有這樣身世的後代如今也多少遺留點傳統東西吧。蔣含不願打擾女人的敘述,點了一支煙,坐在女人對麵認真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