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重雲密布,黑壓壓的,很低,很低,就仿佛一團濃稠的漿糊被薄薄的氣泡包裹著,下一刹那就要破裂,然後狠狠地潑到這破敗的叢林當中。這裏是名叫“不帶之森”的密林,本來的名字已經無人知曉,隻因其深處生長著一種名叫“綠不帶”的野菜,後來人們便叫它不帶之森。不帶之森有著極其茂密的叢林,但這裏不是一片蔥鬱,取而代之的是奄奄一息的枯黃。
厚厚的枯葉堆積出那黃黑相間的山路,人走在上麵,會被樹葉沒過小腿一半,然後腳掌觸碰到的是如澤地一般的軟糯,感覺極其嘔心,你想走快一點?那還不行,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埋在樹葉下的會是尖刺,石刀還是毒蛇的牙齒。
在尋常的密林中呼吸你會感受到氧氣一瞬撐滿肺部的快感,但這裏不行,因為你一次深呼吸,就足以讓空氣中彌漫的潮濕灌滿鼻孔,這潮濕不是滋潤的,這其中混雜的腐敗,腥臭的氣味,會讓你懷疑自己正在一個滿是臭水的廢池中潛泳。
“水,從未感覺你如此討厭。”這是每個進入不帶之森的人都會有的共同感慨。
午後,死寂的不帶之森深處,幾聲槍響驚起了幾隻飛鴉,兩名十四五歲的軍裝少年杠著一個渾身帶血的老者在林中穿行。抬頭,看到遠處一高瘦的石柱上一片綠意盈盈,那老者眼中若隱若現的是希冀。
綠不帶,唯一能不依靠任何人工環境就存活於現在這個生化世代的未感染食材,這是“地下者”存活的希望所在,因為隨著感染的加劇以及空氣質量的變異,食材的栽種已經越發艱難,含有大量抗感染成分的蔬菜正向著**的方向靠攏。
“我們的祖先怎麼能想象,為了那幾片菜葉,需要出動二百人的特種部隊?誰又能想象,為了那幾片菜葉,二百人的特種部隊最後隻剩下三個人?”老者回想起這三天的浴血奮戰,那被黃牙撕裂的年輕臉龐,不無唏噓的道。
“西貴少爺,放下我吧,我已經恢複了一點,讓小棧一個人扶著我就可以。”老者看了看那杠著他左手的白臉矮瘦少年,慈愛又不失恭敬的道。
“眷伯,不要緊,你再休息會,你已經連續戰鬥了26小時了。我沒問題的。“那被稱呼為西貴的少年用衣袖擦過臉上的汗,柔聲道。
“就是嘛,眷伯,你就聽聽西貴少爺的吧,給我悠著點,別看你的手臂比我大腿還粗,但那已經是六十幾年的陳年鹵肉了。”眷伯的右手邊那一臉壞笑的少年,他叫莫小棧。
眷伯一聽大怒,正要抽起手狠狠地敲莫小棧的頭,卻聽得前方傳來幾聲低吼,他放鬆的雙腿猛地一緊,止住兩個少年的去勢。
兩名少年先是一驚,隨即抽出武器嚴陣以待,一左一右將老者護在中央,自小的環境訓練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就具有了良好的戰鬥素質。
“左邊五隻,火柴腳,戰力平均5點。”西貴抽出半自動手槍,冷聲報告。
“右邊三隻,兩隻火柴腳,一隻半身爬,戰力平均5.4。“莫小棧舔了舔舌頭,眼中滿滿的戲虐。
“追兵三十二隻,戰力平均4.8。我們隻有10分鍾的開路時間,小棧,盡快清理,隨時留意少爺,保護優於擊殺。少爺,隻能遠攻,不能近戰,盡量靠近我。”眷伯身為一名老兵,他有著相當冷靜的判斷,逃走隻為恢複戰力,等他左腰的傷口恢複到不影響行動的程度,隻要不遇上**煩,他都有信心將兩人安全帶回。
以極快的速度布置完畢,眷伯隨即軟下身子,半蹲在地上,這樣既可以休息,又可以隨時處理西貴的突發情況。
“了……解!”隨著西貴一聲槍響,莫小棧飛身進入右邊叢林,經過三天的戰鬥,他們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西貴不容有失,隻能用槍,而莫小棧是護衛,他用的是短匕首,近身!
撲入叢林,莫小棧一個側身翻滾,那聞到血腥味正欲撲出的一張血臉,猛地被莫小棧一個側踢踢得翻到,莫小棧不等其反應,雙腳壓上,使其雙手無法動彈,匕首連刺五下終於破開頭骨,舉手欲要將匕首刺進作為其要害的大腦。
就在此刻,耳邊風聲急響,莫小棧來不及撤離,頭一低,險險地避開那飛撲過來的隻有上半身的喪屍“半身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