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旁觀者看來,顏透這一生必然是非常得意的。
當世界上大多數人還在為功名利祿苦苦奮鬥的時候,他就已經擁有了活著所能享受的一切。
可是之於他自己,這些年最為籠罩情緒的感受,卻是自恨無用。
因為似乎從未有一刻,顏透能夠真正的保護陸青衣不受傷害、生活平穩幸福。
所有的許諾總是成為空口白條。
從醫院清醒過來後,他始終沒有講話,不理睬院長慌張的抱歉,也不理睬警察仔細的盤問,就隻是坐在病床上像丟了魂似的發呆。
直到Gabrielle匆匆趕來。
她進門劈頭蓋臉的便說道:“我早講了你不要再和陸青衣產生瓜葛,這次幸而隻是讓你昏迷,如果手術室裏的氣體有毒,你的命還在嗎?!”
“閉嘴。”顏透終於冷冷的開了口。
Gabrielle皺眉:“你這是什麼態度,跟我回家,後麵的事我替你處理。”
“你夠了嗎!”顏透忽然從床上跳下來,逼到母親麵前,用身體的陰影擋住她的臉:“如果不是你叫人放火害青衣,他會在醫院嗎,他會做這個手術嗎,會給人可乘之機嗎!”
Gabrielle沉默片刻,依然暗沉著表情:“你不要因為著急就亂說話。”
顏透嗤笑了聲,後退半步,而後輕聲問:“知道嗎,帶走他的人講過,如果得不到青衣,就會毀了他……如果我這次救不了他、他就真的沒命了……”
“你何必去招惹那種瘋子?”Gabrielle的心裏隻覺得兒子重要,並不真的忐忑陸青衣的安危。
顏透的樣子卻極度不正常:“我不能讓他死,他死了,我想不到自己還要怎麼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寧願自己死了,也……”
“這隻不過是場戀愛而已,小透,你也跟著瘋了嗎?”Gabrielle察覺出一樣,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我一定要救他,也許最後沒命的人是我,但我沒選擇。”顏透語氣漸漸平淡:“我們倆多想好好地生活,走到現在這一步,都是你們逼的。”
Gabrielle被兒子眼眸的刺亮的水光弄得講不出話來。
顏透說:“我去找他了,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媽,可能我回不來了,你能讓我走個明白嗎?”
Gabrielle沉默。
顏透悲哀的瞅著她問:“這次的火,是不是你指使管家放的,青衣的毒,也是你想辦法下的,你還是想讓他消失,因為陸月樓的兒子、不配和你的兒子在一起,對嗎?”
Gabrielle好幾秒沒吭聲,最後竟然點頭:“對。”
顏透又問:“說什麼找到DNA的事是你們騙我吧?青衣的爺爺……也是你害死的,對嗎?”
“DNA是假的,否則法國佬也不可能到處跑,但我沒給那個老頭注射藥物,那事與我無關。”Gabrielle再度回答。
顏透慘笑了下:“謝謝。”
話畢就往外大步走去。
Gabrielle講不清他這狀態是怎麼了,隻是很害怕:“小透,你回家好不好,你想找他,我會替你找。”
顏透回頭道:“一輩子靠著媽媽,算什麼男人,這是我自己的事。”
Gabrielle沒再講話,卻也不代表她真的放任兒子去和一個瘋子硬碰硬。
“媽,要是青衣能被我救到,你放過他好嗎,就算不接受,也求你視而不見吧。”顏透忽然提出請求。
Gabrielle曉得自己這一代人和他們這一代人的糾結,最後總要有個結果,她情願和讓自己苦不堪言的陸月樓同歸於盡,卻終究狠不下心讓親生骨肉飽受折磨,因而最後艱難的動了動漂亮的唇:“好。”
這下,顏透便得真的大步流星的離開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