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透猛然從床上跳到地上,胡亂的套上牛仔褲,緊接著就大步摔門消失。
陸青衣被這巨響驚得發了下抖,片刻之後,自然自語道:“是我也沒辦法啊,我也是個沒有用的人,保護不了你,何必逼你保護我……”
顏透雖然逃開,又真的逃不到哪裏去。
他在前台買了包煙,溜達到公路邊點燃,抽了一根、兩根,始終瞅著往來飛馳的車輛發呆。
單薄的衣服在這個孤獨的冬夜裏顯得格外寒冷。
曾經以為自己真是人人口中的天才,以為隻身走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會恐懼。
原來不是。
原來真實的自己,根本舉手無措、虛弱不堪。
又一輛黑色的轎車風一樣從麵前衝過去,顏透不禁打了個寒戰,誰知溫暖的衣服與此同時披到肩上,還有一雙溫暖的手臂緊緊的環住他的腰身。
陸青衣不道歉,也不安慰,隻是這樣擁抱著顏透,任時光一份一秒的流逝。
反倒是顏透待不住了,開口道:“外麵冷,回去吧。”
“吹吹風也好。”陸青衣鬆開手,淡笑:“什麼時候會抽煙了?給我一根。”
顏透把煙包遞到他麵前。
陸青衣認真的點了火,拿到唇邊深吸了口,隨後就狼狽的咳嗽起來。
顏透忍不住笑。
陸青衣嗆出眼淚,卻也捂住嘴巴邊咳邊笑。
他們看著彼此,就像沒有爭吵,也沒有瘋瘋癲癲的要私奔。
隻是簡單的喜歡對方罷了。
被找到的速度實在比想象中還要快。
第三天的中午,兩人不知道是否遊蕩出了北京,在個偏僻的幾乎沒有招牌的小店吃飯時,恰巧就看到頭頂電視在播獎賞巨大的尋人廣告。
顏透愣愣的瞅著屏幕上自己的照片,食不知味的放下筷子,而後就對視上店主和顧客們詫異的目光。
多狼狽。
沒有英勇的逃亡,沒有瘋狂的流浪,兩個小時之後,警察就在荒涼的鐵軌附近找到了這兩個不聽話的家夥。
家裏從來都沒有那麼安靜過。
當陸青衣被押送回去後,進門便緊張的叫了聲:“爺爺。”
陸爺爺慣用多年的茶杯猛的朝他砸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憤怒的罵聲:“別叫我爺爺,我沒你這樣的孫子!”
滿地的碎片看的陸青衣心驚,低頭道歉說:“我錯了。”
“以後不許再唱青衣花旦,不許再見那個人,我們轉學!”陸爺爺皺眉瞪著他,滿臉的皺紋是什麼都撫不平的時間的溝壑。
陸青衣不知道顏透會如何,就隻是倔強說:“這和唱戲沒關係,我沒什麼毛病。”
陸爺爺怒道:“沒毛病你和男生攪在一起幹什麼,要不要臉!”
“喜歡。”陸青衣凝視著空氣道:“我喜歡他。”
重重的耳光立即落到他的臉上。
陸爺爺滿臉憋得通紅:“你、你和你爸一個德行,你們、你們……!”
陸青衣還沒來的及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就驚慌的看著爺爺漸漸閉目,倒在自己麵前。
像座山那樣,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