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時間飛逝,一晃已經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開始準備過年。說起來都讓人笑話,我們村裏所謂的過年,就隻是從除夕開始吃白麵一直吃到初三罷了。甚至有時連肉都沒有,畢竟冬天打獵也不是個輕快活,屋外下著大雪,北風刮著雪豆像機關槍似的啪啪啪的打著家裏的窗戶。老爹出門打獵還沒回來,我依然是大小姐身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天守在炕上和爐子邊,雖說地裏已經上凍沒活了,但老爹依舊是每天堅持出門打獵,希望打到些肉好給我改善改善夥食。咣當一聲門響,老爹拿著自己的弩肩上扛著那個破麻袋,爹走進屋來,扔下弩扔下麻袋,就趕快來到爐子旁點上煙袋開始烤火。我一個高蹦過去打開麻袋,我往裏探頭一看,一隻好大的灰色野兔,腦袋上還插著半枝斷掉的弩箭。我拽著兔子樂著和爹說:“爹,你今兒個咋那麼準逮著這麼個大兔子。”爹抽著煙眯著眼嘿嘿一笑說:“今兒個運氣好,我瞅見這傻兔子時,它不知道在地裏啃誰家地裏埋得蘿卜,你說那麼白的地裏一個大灰點我能逮不住它?”可我還是覺得納悶,要知道這氣候能抓著個這麼大的野兔是相當不容易的,就算是抓也就隻能抓著那些不懂事的小兔子,這種老兔子可不多見,我就接著問爹:“那你咋那麼準射中腦袋了,這玩意兒耳朵靈著呢,跑路了你四條腿也不見得能趕上。”爹哼了一聲說:“要不說你個小孩子家的,今兒個風大,兔子耳朵再好它也得聽風給它唱戲,至於為啥射那麼準,那是經驗,山裏老輩人都會,有的厲害的還會邊跑邊射箭,那才叫絕!”我當時心思都放在那大兔子上了,哪還有心情聽老爹教誨,老爹拿起塊木頭填爐子裏,又拿起塊敲了我頭一下。我哎呦一聲大叫:“爹,你弄啥啊,疼死俺了。”老爹嘿嘿笑著說:“你小子,還不是想吃?俺和你說,沒門!這號物件現在不好逮,把它皮剝了,至於肉,留著咱倆過年吃,以後就說不定再就逮不著了呢。”我看看爹,又看看兔子,想想也是,誰家過年不想填個葷腥,啥時候吃不是吃,我衝爹點點頭,爹收起煙袋,掏出他的刀子拎著死兔子去灶房了。那次後,雪一天比一天大,風也大,老爹也不怎麼出門了,自然打不到葷腥了,我越來越發現老爹當初留著那兔子是對的了,我也就成天數著盼著到過年,終於,三十到了,三十大早天剛蒙蒙亮,老爹搖晃起迷迷糊糊的我和我說:“貴兒,今兒過年,俺去鎮上買點東西,好留著今晚吃和用,你在家給你娘上上香磕個頭,我頭晌就回。”我迷迷糊糊的一聽過年,立馬竄了起來,送走爹,我就給娘上了香磕了頭,然後依舊坐在爐子旁等爹回來,在家聽著收音機迷迷糊糊的打著哈欠,聽收音機播了這麼一句:“今年新兵應征入伍自農曆新年元宵節後兩日開始報道。”後麵的還沒等聽清,門響了,老爹回來了,我急忙去幫他拿東西,順便看看有啥,彩色的糖塊,瓜子,花生,點心,小的水果,幾個白麵饅頭。這些物件平日可真不多吃,一是因為貴,家裏沒那閑錢,二是,就算有閑錢,買也太麻煩,隻有過年才是最奢侈的。這還沒完,老爹從兜裏掏出半掛紅鞭遞給我我拿著一個勁的樂,老爹點上煙袋和我說:“這死小販,一掛炮仗要五塊,我瞅來瞅去的,扒拉出這半掛,就要了兩塊錢嘿嘿。”我也樂嗬嗬的拿著擺弄,老爹拿出兔子剁成一塊一塊的扔鍋裏,也就今天,我幫老爹在燒火煮兔子湯,老爹叼著煙鍋哼著戲忙活著,很快,天黑了,我們的村裏過年時炮仗也就響那麼一會,隻要有人先放,後麵就會跟著人家也放,爹見天黑了,拿著炮仗跟我說:“貴兒,往年都是兵老王家先放響,今年,咱們放,先給他來個亂槍掃射!”說罷拿起塊斷香給我讓我套上大衣,“貴兒,俺都聽說了,這年過完了你們就得去部隊了,以前看你小,不讓你放,現在你也大了今年,你來放,我看。”我一聽這話,搶過老爹的煙袋點著香頭衝到街上,也沒感到冷,也沒聽到老爹叫我穿上大衣,那一刻,仿佛我就像一個剛會走的孩子一樣,體驗著這新奇的感覺,除夕的夜晚,被這半掛炮仗炸得格外響亮,我沒有在意老爹那句年後當兵的話,也沒有在意我已經十八歲了,更沒有在意老爹透過窗戶望著我的身影留下的那滴渾濁的淚水。回到屋裏,老爹已經把飯菜準備好,端在靠著爐子旁的小桌上,進屋後,我才感覺到渾身的寒意,老爹給我端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開水,我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嗯?這水,怎麼這麼辣但又香,這,這是好白酒!我慢慢放下碗,看著爹笑眯眯的臉,我木訥的蹦出一句:“爹,這是。”爹笑著說,是,這是酒,說著遞過來一根帶濾嘴的香煙,是城裏的香煙,還帶包裝的,我清楚的記得,那個煙叫紅塔山,在我們那可就算是好煙了,我接過煙,望著爹呆呆的說:“爹,你這。”爹一直笑著,也自己掏出根煙來,對我說:“怎麼著,還得你爹給你點上?行了別跟俺裝了,你抽煙喝酒,真以為我不知道?趕快的把酒倒上,煙點上。”我趕緊拿過火柴給爹點著了香煙,又給爹倒滿了酒,然後我就麵無表情的看著笑嗬嗬的老爹,老爹指指我的碗,我趕緊倒上了酒,點著了煙,我還心有餘悸的問爹:“爹,你,你咋知道俺會這些啊。”爹哼了一聲說:“你是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