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緣歸塵土
三十歲的時候我已經是當之無愧的村中首富，就連村長那些兒子們見麵都要哈腰點頭，他們和我之間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要不是我趙長毛他們能有這些的好日過嗎？
我之前說的金錢能夠掩蓋流言現在都應驗了，村中的長舌婦們不再說我趙長毛什麼什麼的，她們對我的態度更是一種尊敬了。
我在我們村子風水最好的地方重新蓋了一棟房子，我也像城裏人想的那樣蓋了一棟小別墅，把原來的三間平房送給了李大力。全村的房屋就數我的最漂亮最顯眼，坐落在山腳下，一棟三層小洋樓鶴立雞群般的在其他房屋中顯現出來。我把原來的事業都交給李大力了，我隻管等著分紅，把車子也換了新的，我的日子不比城裏人差，甚至我想我趙長毛比有些城裏人都逍遙呢。
我有了錢也不再計較大寶是不是我親生兒子，再說李菜花這幾年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喜寶在新房子裏跳來跳去，不知道有多高興，大寶卻像受了氣一樣。我說：“大寶，我是缺你吃的還是缺你穿的了？”上小學的大寶搖著頭沒有說話，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這時李菜花叫我們去吃飯。
村長帶著支部幹事們都來到我家，說是鎮長要親自來看一下我這個農村先進戶，還要嘉獎我，說我是先進典型，先富帶動後富是一個了不起的農民。李菜花說：“了不起的農民不也還是農民？”我說你懂什麼？女人家家的。
第二天，鎮長果然來了，天空下著些小雨，村長給他打著傘，可鎮長卻不要打傘，然後後麵跟著一串人，有人扛著相機在前麵拍著，村正那兒子總是擋著我。
鎮長看了我的小別墅說：“趙長毛的確是先進分子，現在房子車子兒子妻子金子五子登科了。”
村長連忙說：“是是是，鎮長。以前他可窮了，村裏人都沒少幫他，特別我們支部幹事經常來看過他。”
我聽著村長那兒子說這些話心裏幾好笑又好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看過我，倒是後來我有錢了他們三天兩頭的跑。
下午吃過午飯後，鎮長一行人走了，村長激動地對我說：“長毛老弟，你可真成了人物，鎮長還說要給我們村頒發一個‘先進新農村獎’還有一萬塊錢呢。”村長說著嘿嘿笑了起來。
我說：“那是當然了，我們村在你們支部幹事的帶領下的確是有了了不起的成績。”他覺得不好意思說：“哪裏的話？還不是有你這個先進人物的帶動。”說完我衝著我笑起來，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第四天村長和我開著我的新車就去鄉政府去參加表彰大會，雨下得很大，車身粘了不少的稀泥，村長說：還好你長毛老弟開車來，不然我們就要成落湯雞了。我沒有說話隻顧得開車。
我們來到鄉政府的時候，行政大樓前停了不少的車子，在門口掛著一個橫幅：年度先進人物表彰大會。村長遇到了其他村的幹事們紛紛上去打招呼。
在表彰會上，領導們念稿子的聲音讓我快要睡著了。這時隻聽見有人喊“趙長毛”村長在一旁拐了我一下，我才反映過來，終於到了我最關心的環節了，開始頒獎了。
每個村都有一個先進典型，但是鎮長在大會上特別點了我的名字，說我是鎮上最了不起的農民，我想起李菜花說的“再了不起也還是個農民。”鎮長說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吃水不忘挖井人，現在我帶動村裏的人都走上致富路，我想我趙長毛在村裏吃過哪家的飯了，我想了一下還真的沒有幾家。
鎮長讓我上台發言，可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村長對我說：“長毛老弟，你上去一定要說好話”。我戰戰兢兢地走上台去，差點摔倒，大家都笑起來了，我想我趙長毛可不是一般的人，怎麼此時卻變得膽怯起來。鎮長示意我發言。
我才開口說了一個“幹”字我就口吃了。但是台下卻是掌聲不斷，說我說的好，我明明才說了一個字，他們卻說我是懂的大道理的人。一個領導發言說：“趙昌茂同誌的精神值得學習，幹字當頭，萬事都禁不住有幹勁的人。”然後台下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我一下又不緊張了，可當我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主持人已經宣布散場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似乎就要發洪水一樣，天雷滾滾地灌下來，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我想這樣的天氣一定會出事情的。
村長跑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其他村的先進分子都想認識我這個傳奇的先進分子。”於是我被他拉拽著進入人群。
我們從行政大樓出來，有人建議說今晚雨下得如此大，倒不如都不要回家去了，在鎮上玩一晚上，正好小鎮上有一家酒店不如就去那裏。我想這雨再大也無所謂，反正我開車又淋不濕我，我還沒來得及想象開著車在回家路上的情景我已經被他們擁著上了另一倆車，過了一會兒我們就來到這家酒店。城裏的酒店我也去過不少，這家酒店不比縣城裏的任何一家差，在酒桌上大家都來給我敬酒，酒精在我的肚腸裏翻滾，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想著這樣的大雨天怕是發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