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室不遠的榮禧堂便是準六星標準的中式餐廳---老祖宗若知這地界成了個飯館子,不知作何感想。
趙寶寶點了幾個菜,不多,卻都是極考究廚藝的。放下餐單,她說:“這幾味我試過,算是招牌菜了,試一試。”
我點頭:“一會多吃點。”
“包你不會失望。”
片刻之間,菜送上來,三菜一湯,很是精致。尤其是一味鮮奶蹄花,用鮮奶豆腐雕成中空的小球,內嵌燉的極爛的蹄花,幾乎入口即化,鮮香無比。
我胃口大開,加之講了一上午的課,也餓了,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趙寶寶在旁邊看的直笑,說:“看樣子是餓壞了,可見M國的生活也不怎麼豐足嘛---快慢些吃,好吃的多的是,下次再請你就是了。”
說的我也笑了。
看我吃的香甜,她又歎息:“若家祖父也有這樣的好胃口就好了。”
“老人家胃口不大好也是常有的事,少吃些,反倒養生。”我隻得勸她。
“他可不是少吃,幾乎已經不吃了---從前還好吃一口六必居的醬菜,現在嫌人家的菜沒過去的味道,也不吃了。又嫌東來順也越做越沒勁頭,一提火鍋兩個字就罵人。難得津門那邊的老部下也惦記他,著人專門從狗不理請了大師傅,到京都當麵做給他吃,他又說人家:離餡還有三十裏,把那大師傅也罵跑了。一天到晚,能吃半碗飯就算不錯,全靠維生素片撐著。”
我微微一怔,不知她為何同我談這些家裏的事,隻好順著說:“那是吃的少了些,得看看才好,別坐下什麼病來。”
趙寶寶歎道:“哪裏看的少了,天天保健醫生來來往往的,家裏比人家急診室還熱鬧,可老爺子的胃口就是不開,也是沒法子的事。”
“老人家喜歡吃些什麼?”
“也沒什麼一定的---年輕時喜歡吃肉,現在年紀大了,吃了也克化不動,就吃些清淡些的,又嫌沒味道,甜的又太甜,酸的又太酸,橫豎不對。”
我笑起來,這倒和老祖宗當年有些像,不由說:“倒不如弄些新鮮水果,做出些肉味,老人家也許倒愛吃,也好消化。”
趙寶寶托著下頜直搖頭,鮮紅的指甲襯著皮膚更白:“水果怎麼做出肉味?又鹹又甜的,不是串了味了嗎?”
我淺淺一笑,想起那時讓小廚房給老祖宗做的那些個吃食,心裏自然有底,答她說:“不會---現在有水蜜桃,取出核來,和著九月裏的槐花蜜泡上兩天---槐花清香,可以去了水蜜桃過甜的膩勁,又明目又清神。等泡好後,拿出來曬幹,和著鬆針、竹葉、梅花,用雪水烹了,再用頂級的茶油將雞脯肉、牛腱子肉、狗脊骨肉切塊加十年以上的陳釀茅台爆香,同烹好的水蜜桃幹一同燉一夜,第二天取出來,其餘都棄掉不用,隻留水蜜桃幹,同青胡椒、紅菜椒、蔥白、子薑、小粟米條一同清炒就行了---老爺子保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