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關上碗櫥回到客廳,隔著幾步路就聽到葉祺正跟年糕說著話:“要不是我喂你,就你這身高、這體型、這模樣,你能摸得著母牛一根毛麼,還喝什麼牛奶……識相點,再亂扭我捏死你……”
專注於給小狗順毛的人抬頭一看,陳揚正站在一邊用詭異的眼神來回掃蕩著自己:“幹嘛這麼看著我?我又沒說把你捏死。”
其實陳揚想到的是床上那點事,不知自己在下的時候葉祺腦子裏在想些什麼,可能也是這句“識相點,再亂扭我捏死你”。
再想就陰森了,陳揚把葉祺懷裏的玩意拎到地上放開,然後遞給葉祺一杯顏色古怪的東西:“你也喝點東西,然後我們把這些東西給收拾了。”
葉祺對著杯子上下看了一圈,確定該液體澄清透明沒有沉澱之後才抿了一口。
陳揚清楚地看到他兩眼一亮,拉過自己的手仰起頭:“你在哪兒買到的這種酸梅粉?”
“南京東路旁邊有條岔道,專門賣這些上個世紀的東西……你喜歡麼。”
明知故問。葉祺握著他的手引到自己唇邊,濕漉漉一個吻輕巧地印上去:“當然喜歡。”
兩人正要倒在沙發上做點什麼,年糕順著陳揚釋放它的方向歡快地踩進了葉祺的箱子裏,嗚嗚叫了幾聲立刻壞了他們的好事。葉祺把一整箱衣服全交給了陳揚,自己埋頭去理書,而年糕被狗食盆引誘到了稍遠的地方,一時顧不上幹擾人類活動。
坐在地板上折騰了好半天,葉祺發覺自己最多隻帶了書桌上的幾本雜七雜八的工具書和筆記本,別說書櫃了連抽屜裏的稿紙什麼的都沒放進箱子。看來光是托沈鈞彥叫快遞根本不行,近期他還得親自去一趟之前的住處,自己的家什還得自己理出來。
手機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昨晚洗了澡出來順手關了機,然後他一覺睡得過了午期間也沒去看過它。移動信號出現後沒幾秒,沈鈞彥的短信第一個衝了進來:“恭喜。”
葉祺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說來也是好幾年的朝夕相處,昨天走得太急甚至沒想到打個電話向他道別。
“我這幾天還要過來一次,我的東西你先放著。鑰匙到時候還你。”
陳揚幫他把箱子都收進儲物室,轉身坐定便感歎了一句:“你的東西也太少了吧。”
葉祺靠在他肩上笑:“好像很多都忘了帶過來,昨天太匆忙了。”
“為什麼匆忙?我又不會突然消失。”
葉祺實在覺得好笑,這個三十三歲的人好像總能理直氣壯地向他開口要東西,從口頭的情話到行為的關照,樂此不疲,有恃無恐。但同時又有一股荒唐的甜蜜感油然而生,清晰到他一走神又去慣他的地步:“是我心急,急著想見你,就沒心思慢慢收拾了。”
陳揚從背後繞過去摟住他的胳膊,掌心的熱度透過襯衫抵達皮膚表麵,然後用力收緊。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盡了,陳揚無從表達自己的感激,隻能暗想今後對他要再好一點。
他心知肚明,沒有他葉祺也能粉飾太平,可沒有葉祺他差點連生活的表象都維持不好。如今仗著人家舍不得再次如願以償,他這輩子頭一次開始誠惶誠恐,不知奉上什麼才能對得起葉祺的深情。
陳揚的沉默有點長,葉祺撫著他的側腰低問:“你怎麼了?”抬頭見他垂下了眼且呼吸平靜,不由想起了阮元和說過的“安眠藥濫用”:“是不是困了?”
陳揚沒有瞞他的意思,更沒有瞞他的勇氣:“昨晚沒吃藥,所以睡得不好。”
“你睡著了麼。”
“睡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吧,已經很好了。”他不忍麵對葉祺的憂心忡忡,神使鬼差又加了一句:“大概因為你在,沒吃藥還睡得著。你別太擔心,我習慣了。”
“習慣了也不行,你現在就給我去補一覺。”葉祺立刻站起來拉他,推著他的背一路把人送進臥室去:“我想到你平時都在疲勞駕駛,簡直毛骨悚然。”
陳揚微微抬頭任他掖好了自己的被子,閉上眼連聲音都染上笑意:“我訂了晚餐的位置,五點前記得叫我。”
葉祺覆上他的額頭小心摩挲,眼睛裏溫柔得能擰出水來:“好,你睡吧,我陪著你。”
黑暗驟然傾覆,陳揚像繃斷了極度緊張的腦神經一般,迅速進入了睡眠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