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不由用力抿了抿唇,生怕自己笑出了小別勝新婚的感情/色彩來。他知道他不必再看過去了,那絕對又是個談笑風生的葉祺,沒準兒還能客客氣氣給他送上一句“恭喜”。翻臉如翻書,生存必備。
剛開席,不知誰舉杯興致很高地說:“同學們,從此我們見麵就都在不同的散夥宴上了。”於是舉座皆靜,轉眼變本加厲地開起酒瓶來。這就是最最不能提的話了,誰也不知道學校大門的外麵究竟是什麼,讀書讀到最後竟然戀戀不舍起來,哪怕你昨天還在為補考和重修奔忙。
所有的讚歎和嫉妒都衝著陳揚一個人去了,葉祺看看他若有若無掃過來的眼神已經有點迷茫,一邊心疼一邊覺得非常好笑。他拉過旁邊一位半生半熟的老兄耳語了一句,忽然就見那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可得好好敬你一杯,本校外語學院是出了名的門檻高啊!你考進了不早說,哥幾個昨天還說不知道你工作找哪兒了呢!”
火力幾輪敬下來迅速地分散了,葉祺無形間替他擋酒的行為陳揚自然心知肚明。散席後他揮別眾人蹭到了最後,放心大膽地一條短信過去,“我今天沒安排了”。
葉祺指示曰:“從速滾回寢室。”
進門之前,身經百戰的陳揚同學做好了應對一切攻擊的生理和心理準備,不料葉祺之不可預測性再次發揮得淋漓盡致:他隻是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甩出了“過來”二字。
陳揚沒有動。
窗簾低垂在桌麵上,葉祺的身影一半都隱著,而側臉的輪廓恰巧被初夏的朦朧天光勾勒得格外清晰,莫名帶出了禁欲色彩的美好。這簡直令人膽怯。
葉祺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自己轉頭轉到了完全逆光的角度,然後向陳揚伸出手:“怎麼了?過來啊。”
真正靠近了沒幾步,葉祺拽著他的領帶猛然施力,陳揚被迫俯身低頭,兩個人迅速難解難分地吻在一起。誰也不比誰少動情半分,陳揚抬手按住他的後頸借以固定角度,舌尖探到底纏緊滑動,而久違的滿足感升騰起來,連心跳都歡欣鼓舞。氧氣快耗盡的時候,陳揚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總有人說什麼心跳得像初戀,眼下自己的初戀如此持久熱烈,往後的日子豈不統統注定是白開水。
其實這個想法他大三下的時候已經向葉祺表達過了,被該暴君上下其手給殘酷鎮壓了。對於這種還戀著就展望未來的貪心之人,他就活該被壓在地毯上一直做到腰疼。
葉祺還沒有盡興,輕輕咬著陳揚的下唇抱怨道:“走神是很不厚道的行為,你也太不敬業了。”
陳揚笑了,拉著他坐到床邊擁緊:“再不敬業你也認了吧。我剛剛想起了大三下的時候,我跟你說我這初戀太登峰造極……”
提起這個時間段,葉祺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那時候……你還記不記得那把隔壁的鑰匙?”
葉祺一年多前淨身出戶,很快王援和顧世琮待他就一如既往了,隻有邱礫見了他們就不言不語。大三下的某一天,他在教室裏趁著擦肩而過的瞬間遞給葉祺一把鑰匙——曾經留在他桌上的那把帶著歉意的鑰匙。
前因後果一閃而過,陳揚扳過葉祺的臉,嘴唇征詢般小心地觸碰著,低問:“不說這些了。想我了麼。”
葉祺很是柔情地凝望他,在火星四濺之前溫順地合上眼,答得比問的聲音還低:“當然。”
對於這種來路不明的溫柔,陳揚早就被他嚇出了心理陰影。這會兒親著咬著已經開始寬衣解帶了,他突然撐起身:“你最近沒什麼過不去的事情吧。”
情致剛被挑起來就戛然而止,葉祺生氣地眯起了眼,兩手卻極其自然地環上他的脖子:“陳二公子,請您動作快一點,別等我想起誰說過再也不要在寢室做……”
陳揚放心了,往下滑一點撩開他的衣襟舔上去:“你可千萬別想起來。”
總說畢業還早還早,陸續把行李搬得差不多了才顯出寢室的空蕩蕩來,不料人心裏也跟著失落起來。這邊做完了應該去洗澡,葉祺四下一看,驀然發覺洗漱用品早已搬得一幹二淨。陳揚攬著他的手還沒放,一把拉回懷裏揉了幾下:“我一會兒去打盆水來,你湊合著擦一下算了。”
葉祺頗為感懷地笑了笑:“這會兒才真覺得四年快過完了。”
“對了,我看好了一間公寓,位置離學校和公司都近,下個月就可以搬進去了。”
葉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我家根本沒有人住,你……”
陳揚忽然心情大好,抬手摸了摸葉祺的眉毛,笑道:“你猜我簽下來的起薪多少?”
“……”
“你看到那公寓就知道了,足夠租三個一模一樣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