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玥笑了:“林逸清就那樣,我們上次音樂節請他過來翻一篇串聯詞,一屋子人都看他在那兒抓耳撓腮地不消停。”頓了一頓,再開口:“但他翻得很好。”
店主慧眼如炬,卻有些奇怪:“你為什麼不喜歡另一個?看上去沉穩多了。”
嘉玥把手裏的白瓷盤子在水流下又轉了一圈,洗去最後一點溢著奶香的浮沫,柔聲細語:“葉祺那樣的人,遠遠看著就夠了,靠近了會覺得很冷。”
“有嗎?我覺得人家很和氣的。”店主在旁邊掛著的白毛巾上拭了手,準備把葉祺點的Espresso送過去。
嘉玥失笑:“那行啊,你去勾搭一下試試看。”
葉祺賊心不死,考研的時候想轉專業轉到英美文學去,平日裏會自找苦吃弄點英文的詩歌來翻翻看。這會兒正坐得筆直,目光寧定地看著某一行詩,神誌早已距離人世十萬八千裏,完全對店主小姐的巧笑倩兮熟視無睹,隻不鹹不淡給了句“謝謝”,然後客套地笑了一下,自顧自轉回去翻譯。
盤尼西林抓抓腦袋,踹一腳葉祺:“剛人家美女對你笑呢。”
葉祺很緩慢地眨眨眼:“哦”。
盤尼西林追著店主小姐的背影直到櫃台,被嘉玥暖意融融的笑抓個正著,立馬老臉通紅。葉祺頭也不抬地歎息:“春心蕩漾啊。”
盤尼西林不甘示弱:“你對陳揚還不是……”
葉祺看著他,神色溫平:“不要跟我提陳揚。”
盤尼西林被葉祺一句話說得沉悶了很久,直至落照的餘暉斜斜映進屋內,他才想起自己要問什麼:“這才幾個月啊,你至於就這麼……提都提不得麼。”
葉祺凝眸思索了一會兒如何回答,然後說:“也不是,就是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已經夠亂的了,不想深究。”
“他,他好像不是吧。”認識很多年了,在葉祺身邊也看了不少事情,盤尼西林知道這完全是碰運氣。
“我覺得不是。”
盤尼西林忽然為他感到一陣無可抑製的心酸:“你會不會,最後,還是會變成……”
葉祺抬眼笑笑:“你想起上周末我們出去看到的東西了?”
上周同學聚會,路遇gay吧一個,裏麵的燈紅酒綠看過去簡直一塌糊塗。但那就是大多數此類人的實際生活,找不到心也找不到情,不如聚在一起尋一夜愉悅,天亮了一拍兩散。一輩子能有多長呢,混一混,不也就打發過去了。
盤尼西林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非常憂慮地看著葉祺無所謂的笑容。透徹而幹淨的一個人,理應站在有光的地方,安享整個世界的繁華。
“應該不會吧,君子愛色,取之有道。”
“要不你試試看,能不能下手把陳揚給擰過來?”盤尼西林把腦袋蹭過去一點,賊兮兮地低語。
葉祺順手合上筆記本敲上去:“胡扯什麼。”
他從來這樣神閑氣定,說不會就是不會,認定自己沒事就真的沒事,一絲破綻也無。盤尼西林小朋友灰常沮喪,自動結束了這個沉悶的話題,低頭看劇本去了。十天後,他們法語係有一場羅密歐與朱麗葉要演,說是為校慶獻禮。像他這種進大學前就學過本專業語種的人俗稱“高起”,擱哪兒都是寶貝,再加上人好能力強,連社團排戲都要扯上他。
葉祺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個痛苦翻滾的樣子:“你怎麼回事啊……”
盤尼西林把劇本啪地一合,怒了:“句子太長,背了頭大,咱來說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