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微見狀,低聲笑了起來,呼出的熱氣掃過她的發絲。宛初一顫。
子微頓了一下,惡作劇地湊過去,輕咬一下她的耳尖。
宛初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臉色窘迫得發紅:“做什麼呢!”說完,落荒而逃。
事情似乎正向著宰輔江朔的一方傾倒。礙著慕容源的禦令,每人膽敢再提周摩的事情。然而官場上從來就多彎彎繞繞,既然正麵攻擊不可,自然就有人會選擇旁敲側擊。接連幾天的朝會上,百官一個又一個地跳出來,給周摩統領下的兵部大唱讚歌,曆數禦史台修撰都汾的斑斑劣跡,甚至有人將威遠將軍澹台荊也扯了進來。沒過幾天,周摩也複了職。轉而攻擊都汾甚至攻擊澹台荊的奏折,開始頻繁出現在未央宮的書案上。
澹台荊自然不會任人魚肉。後黨的官員不在少數,雖以武將居多,文章能拿得出手到底還有幾個。再加上武將說話雖不會引經據典頭頭是道,卻勝在有威勢和夠直率。一來二去,兩邊就罵開了。牽連著被彈劾的官員也多了起來。
與此同時,接了聖旨稽查此事的督察寺卻沒什麼動靜。兩派的人都有些坐不住。江朔派了幾個人帶著禮物去探探路,卻碰了個軟釘子。後黨那邊,澹台荊嘴上沒說什麼,私底下也是派過好幾批人到福王府套近乎。
分管督察寺的人是議政王福王爺慕容涵,也就是子微。
誰都知道福王生母倫太妃與皇太後不和,傳言倫太妃沒有能隨兒子出宮享福正是皇太後扣人不放的結果,甚至有人說福王一成年就被送到邊疆“曆練”的事情也與皇太後脫不了幹係。以福王與皇太後的怨結,他似乎不大可能站在後黨一方。然而福王也從來並非江朔派係中人,於如今這涇渭分明的朝堂之中,倒像是一片雲霧繚繞叫人看不清看不明的沙洲,誰也不知道雲霧後麵連著東岸還是西岸。
未央宮禦書房的金案上,放滿各色的折子。
藍色的是常規奏報,黃色的朝堂奏本,紅色的則是急奏。未經批閱的折子夾著中書院的票擬放在一側,剛剛朱批完畢的由女官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另有一小疊是議政院返還批閱的折子。
大寧政製,九部的折子先經中書院審閱,小事自行決斷,大事票擬上呈。未央宮對票擬後的折子進行朱批後,除密折以外,所有折子都將集中到議政院。議政王認為處置不妥的折子會被返呈到未央宮,由皇帝進行批閱。
這些日子被返還批閱的折子不知為什麼特別多。
“昭儀,這都是議政院送過來的嗎?”
“回聖上的話,這些都是。”芙依看了一下,回答說,“這邊還有幾本。”她將放在邊上的一遝折子抱過來。厚厚一遝折子,三色相間,反常地以藍色居多。
慕容源皺了皺眉,吩咐道:“傳朕口諭,宣議政王即刻到禦書房麵聖。”
“諾。”
芙依來到議政院,青色官袍的小官吏告訴她議政王正在內堂議事,請她在偏堂稍候。芙依正色道:“聖上有口諭給議政王,還請議政王馬上中止議事前來接旨。”
“這……”小官吏有些犯難。福王爺走向不喜歡在議事時被打斷。
芙依柳眉一橫:“有什麼吞吞吐吐的!?誤了聖上的事情,你擔當得起嗎?”
“這……諾。”小官吏聞言說,不一會兒,把子微領了過來。
“聖上口諭,宣議政王即刻到禦書房麵聖。”
子微打了個千:“臣領旨。”他站起來,對那小官吏說:“去告訴裏麵,今日議事押後。”
“諾。”小官吏應了一聲,便退了開去。
室內隻剩芙依和子微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