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日沐子珣吐血嚇壞了聶劍文,自沐子珣傷好後,即使得知卓歡仍未被除掉的聶劍文也沒有了什麼動靜,沐子珣恢複了每日早朝的慣例,聶劍文倒是也不再來打擾了。
日子一天天漸冷,沐子珣剛回府不到一年,因此這府上沒什麼禦寒的東西,拂衣就天天上街去找人彈棉花,做了一床大厚被子。卓歡則去找了匠人,自己弄了些紅泥來,坐在院子裏砌火爐。一日沐子珣回府,便看見卓歡坐在一個低矮的板凳上砌火爐,滿手的泥,拂衣坐在一旁縫棉花被子,風吹的棉絮滿院飛舞,當真是一幅極為和諧的景象。
卓歡抬頭見沐子珣回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道:“將軍回來了?”
沐子珣“嗯”了一聲,蹲下來看卓歡的半成品,猶豫了一會道:“這是……拂衣準備養雞嗎?”
然後卓歡毫不留情的糊了沐子珣一臉泥。
拂衣在一旁笑的都岔氣了,還不忘打擊卓歡:“我就說像雞塒,先生還不信,看吧,現在將軍可是站在我這邊的。”
卓歡挖了一手泥,隨手往拂衣那裏甩:“我說你們不懂得風雅!想當初小可在帝都壘的火爐可是人手一個……等我弄好你們再看!”
“哎哎!”拂衣忙護住被子,嗔道:“先生你把被子弄髒啦!”
“哪裏?”卓歡忙回頭,然後猝不及防被沐子珣糊了一臉泥。拂衣知趣的抱著被子逃離,坐在走廊下看著兩個人沒正形的打泥仗。最後滿院子都是泥巴,連卓歡壘的那個半成品也被倆人毀了當武器了。後來卓歡回過味來看著滿院子的泥巴欲哭無淚,捧著兩手泥在那裏酸不唧唧的吟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爐君爐君!未臨世而早殤,嗚呼痛哉!……無火爐無美酒,寒冬難捱啊!……”
最後沐子珣表示聽不下去把卓歡拎走洗澡去了。
洗完澡後沐子珣便拉著卓歡出門了,說是回來的時候看到一樣好東西。於是卓歡迅速把火爐的事扔到腦後,興致勃勃的同沐子珣出門了。沐子珣長這麼大倒是從沒有去過集市,卓歡見他這裏看看那裏看看的樣子,很懷疑他早已經把那樣“好東西”拋之腦後了。
卓歡也不急,就跟在他身後饒有興致的陪他逛。直到暮色降臨,商販們開始陸續收攤的時候,卓歡才慢悠悠道:“不知將軍看上了哪樣啊?”
沐子珣怔了片刻,忽然“哎呀”一聲,拉著卓歡便一路狂奔。最後竟是停在了一個賣花圃的地方,卓歡定睛一看,攤上早已零零落落,隻剩一株歪七扭八的枯梅。
卓歡打趣道:“將軍可是在這裏看上了什麼奇珍異卉?”
說實話,沐子珣一直不喜歡卓歡叫他將軍。然而卓歡似乎就喜歡叫他將軍,甚至纏綿床榻之時也是“將軍”“將軍”的叫。若是沐子珣在上位,聽得後便可勁磨他,最後弄得卓歡沒有力氣再叫。但倘若沐子珣在下位,隻能氣惱惱的聽卓歡一聲一聲的喚他。沐子珣曾跟卓歡說過,這滿朝文武都喚他將軍,豈不是一聽別人喊將軍,就想起在床笫之間的事麼?卓歡聽後笑的不行,但是死不悔改,一日摟著沐子珣的腰,耍脾氣似得說,我要你當一日將軍,便記得我一日。
沐子珣平日裏鮮少露出笑臉,看著冷冰冰的樣子,但對卓歡倒是很溫柔。卓歡這麼一說,沐子珣隻得隨他,不過沐子珣也叫不慣卓歡的字,常喚他先生什麼的,倆人在外人眼裏看來,倒是客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