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珣放下手裏茶杯,招呼道:“明日起先生便任本府管家之職罷,先生也是有學識的人,沐某將家中之事交予先生倒也放心。天色不早,先生回去休息吧。”
卓歡起身作揖,隨後離開。領他來的少女仍在門外,見他出來便笑道:“管家大人,這邊請。”
卓歡笑嘻嘻的湊近那少女,不正經的調笑道:“姐姐這樣說可是折煞小可了,卻也未曾問姐姐芳名?”
少女白了他一眼,啐道:“沒正經的,叫我拂衣便好。”
卓歡忙奉承道:“姐姐這名字可真是好聽。”
拂衣又白了他一眼,直至將他領到休息之所,才啐罵道:“窮酸秀才!”
卓歡在她身後嗬嗬笑了許久。
第二天一早,卓歡便起身來到書房,開始查賬。沐子珣才回京不久,再加上將軍府人口頗稀,卓歡隻坐了一個時辰,便把賬目理清了。伸伸懶腰,卓歡開始四處閑逛。走到一處庭院時,但見枝條抽綠,花木含苞,幾個彩衣少女笑嘻嘻的圍著一個秋千,秋千上高高蕩起的,正是拂衣。卓歡在遠處看了片刻,忽然抽身前去驀地拉住繩子,力道之大,讓拂衣險些跌落下去。拂衣輕呼一聲,卻是纖腰微扭,穩穩落地。一轉頭便看見卓歡涎著臉站在一旁,籠著袖子討好的笑。
“又做什麼來?”拂衣瞪著他。
卓歡笑著湊近,討好道:“姐姐可知將軍府上的酒窖在何處?”
拂衣笑罵:“將軍從不喝酒,哪裏來的酒窖?”
卓歡一聽不由皺起了眉,露出幾分苦惱的樣子:“這可怎生是好……”一轉眼貌似計上心來,腆著臉湊上前去,“姐姐好心,可否借小可幾錢銀子,去打壺酒來解解饞?”
拂衣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你一囚犯之身,還是莫要亂跑的好。”
卓歡不氣餒,繼續糾纏不休,滿嘴“好姐姐”叫個不停。最後拂衣煩了,從袖口掏出幾錢銀子擲給他:“快滾快滾。”卓歡接過銀子,歡天喜地,邊走邊遙遙喊道:“姐姐大恩,小可來世必定結草銜環以報!”
拂衣“撲哧”一聲笑開:“淨說些沒用的,記得還我就好了。”
卓歡在門口又與侍衛糾纏許久,武人畢竟敵不過書生的嘴,最後勉強放行了。卓歡揣著銀兩走在大街上,心裏想,等將軍回來,怎麼也得討個可以自由出入的憑證。
正是四月份的時節,柳絮紛飛,空氣裏均是粘稠的暖意,天色有些曖昧的昏沉。卓歡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和街旁吆喝的小販,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從那個陰暗不見天日的牢籠裏,脫身了。
打了一壺酒,拎著酒葫蘆閑逛著,卓歡不知不覺拐進了一個胡同裏。天色愈加暗了,風也微微涼起來,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味道。卓歡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該是賣杏花的時節了呢。”
寂靜的胡同裏無人涉足,卓歡不知道,自己身後忽然多了七八個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