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地,黃泉路,輪回道遙在忘川河那一側,亡靈如飄忽的瑩瑩之火,排著長隊寂寂無聲踏上奈何橋。一世糾葛,一世情緣,一世憤恨……均隨著孟婆的那一碗碗湯水流入忘川河。

花開不見葉,葉生花已謝,彼岸花在忘川河兩岸開得糜塗,“生生世世不相見。”一絲意冷心灰的冷光在已無光華的眸底劃過。願與你就如這曼珠沙華花葉一般,生生世世不相見。

她走上奈何橋,飄忽的身影清淺過其他亡靈。因為她已經失了一魄。

“還來一碗。”清冽決絕的聲音在空曠無邊際的黑暗中飄散。孟婆掌管忘駐台數千載第一次見喝完再添湯之人,不由多看兩眼,原來是她,“仙子往生,一切皆如忘川河水一去不返,願仙子一路走好。”

連喝三碗孟婆湯她才跨過奈何橋上的忘駐台,既已往生必定走好!

丁小豆能長成二十歲真的不容易,她自詡天底下除了小白菜就數她最苦。因為小白菜三歲沒了爹娘,她是十三歲沒了爹媽。跌跌撞撞長到二十歲。福利院兩年前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就已經將她趕了出來,原因是她命太硬,克人,十三歲克死親生父母,十四歲克死福利院裏的一隻狗,十五歲克死福利院七十五高齡的老院長。礙於法律規定好歹挨到她十八歲,現任的院長怎麼也不敢將她多留一天。

兩年後的今天,否極泰來的丁小豆耀武揚威駕駛著二手車市場花五千塊人民幣淘來的N手老爺車前往某商場兌獎中心,因為就在前幾天買了那個橫著能當床豎著能當櫃子的大沙發,好運就這樣砸在她的頭上,在商場周年慶抽中百萬大獎。從此丁小豆就不是以前的丁小豆了,她已然想好拿到獎金後如何在福利院院長麵前得瑟。或許可以穿一身香奈兒小套裝,再噴上香奈兒最新季的香水嗆死她?或者弄幾根黃金項鏈,手指一樣粗的項鏈掛滿脖子琳琅作響晃瞎她的眼……

一路想象著院長該有的反映一路狂飆。路上空曠非常,基本沒車。可是這路麵硬化措施真心不好,一路塵土飛揚。爬過一個坡老爺車引擎冒出一股白煙,哧一聲,如同彌留的老人呼出最後一口氣,嗝屁了。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要命的是手機一點兒信號都沒有。七月的日頭不是一般般的毒,站在地上似乎能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烤肉的香味,原地求救基本等於等著曬死。丁小豆決定主動出擊。

丁小豆背起包包,看著來回的路,細細分析。

拋錨前半小時車子還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跑的,也就是說往回半小時的車程就是水泥路,然後再往回半小時的車程就有一個小鎮。那要是往前去呢?丁小豆望望車子前方那一直蜿蜒進到遠處樹林的泥巴路,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