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仍是如此,到了第三日早晨,龍逸風一覺醒來,坐在床沿心想:“師父將我罰到這裏思過,我總不能每天在這裏睡覺,”便起身洗漱了一番,將前日吃剩下的晚膳熱了一下,吃完早飯後又挑著水桶到鬆林北麵的山泉裏打了兩桶水將住處的水缸裝滿。然後走到屋前的空地上打坐吐納,外麵天寒地凍,蜀山派曆來講究苦身勵誌,給弟子發放的衣物頗為單薄。龍逸風吐納了一會兒,體內仍是空空如也,身上卻是愈發寒冷,便起身練劍。
練了一個上午,聽到通往林外的小路上響起“沙沙”的腳步聲,便道:“樊師哥,麻煩你將食盒放在屋裏,我現在還不吃。”這兩日前來給他送飯的弟子姓樊,所以他出言招呼。哪知那人徑自走到他身後站定了,卻不進屋。龍逸風轉過身來,隻見一個容顏清麗的少女提了食盒立在自己麵前,身上穿了一件火紅色的緞襖,腰間係著一隻金燦燦的鈴鐺,一雙美目怔怔地看著自己,卻不是鍾靈兒是誰?
龍逸風也是一怔,心中陡然間一陣歡喜,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鍾靈兒向四周看了看,又回過頭瞧著龍逸風,眼睛一紅,兩顆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龍逸風一驚,忙道:“鍾師姐,你怎麼了,幹麼要哭?”鍾靈兒仍是望著他,淚水順著臉頰簌然滾落,舉起纖手將臉上的淚水擦幹,道:“他們幹嗎將你關在這個鬼地方?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都覺得害怕,這裏陰森森的,又冷又暗,除了你一個人都沒有。龍師弟,你是不是很難過?”
龍逸風這才明白原來她是同情自己,心中一陣溫暖,笑道:“我本來是難過的,在這住了幾天倒不如何難過了。我打傷了穆師兄,又對楊太師叔不敬,他們沒將我逐出蜀山派已經對我很寬容啦,罰我來抱篤林思過三年也沒甚麼。”鍾靈兒見他並不如何傷心,心中好受了一些,道:“那兩人都不是好人,咱們不提他們。你在這兒住的還好麽?晚上睡覺冷不冷?”龍逸風道:“我從小就沒甚麼朋友,一個人呆慣了,現在住在這兒也沒甚麼不習慣。晚上睡覺將門窗都關嚴了,屋裏暖和得很。”
鍾靈兒看了一眼空地上的幾間屋舍,見都是用鬆木板拚釘起來的,有些地方兀自留了好大的空隙,心想這樣的木屋肯定漏風,龍逸風說屋裏暖和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不禁又是一陣難過,道:“龍師弟,我回去求掌門讓他派人來把屋子修補一下。”龍逸風笑道:“不用啦,我住得很好,不用修了。”鍾靈兒道:“你看看那些木板中間還有縫隙,晚風冷風吹進去肯定很冷,你不要騙我。”
龍逸風一怔,繼而道:“師姐你不要找掌門了,我是被罰來思過的,可不是來享福,冷點就冷點,我又不是一輩子住這裏。”當下龍逸風將鍾靈兒領進自己所住的屋中,鍾靈兒見屋內陳設雖然簡樸,但收拾得卻還算幹淨,心想他既然有心思收拾屋子,那便不是我想象當中那般難過傷心了。鍾靈兒在桌旁的椅子裏坐了下來,揭開食盒的蓋子,裏麵比前幾日多了兩道菜,道:“今天我央求了樊師兄半天,他才答應讓我替他來給你送飯。你知道麽,今天是過年,下麵各處峰上都好熱鬧。對了,我上來之前你常昊師兄讓我告訴你,本來他們想一起來看你的,可是你師父不準他們來,讓你不要怪他們。”
龍逸風心中感覺一絲莫名的酸楚,勉強笑了笑道:“我怎會怪他們,他們都是我的好師兄。”鍾靈兒道:“他們讓你也別生師父的氣,說師父不讓他們來也是為了你好,不是不通人情。”龍逸風苦笑道:“我不會怪師父的,他老人家為了救我差點連命都丟了,當然不會故意不讓大師兄他們來看我。”鍾靈兒微微一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了,我好擔心你會想不開,心裏傷心委屈,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龍逸風看著鍾靈兒,見她一雙水靈的眼睛關注地望著自己,心中大為感動,忍不住道:“鍾師姐,你對我真好。我在望海村的時候就隻有爹娘對我好,到了蜀山各位師兄對我也好,卻仍沒你對我這般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