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隻影向誰去1(1 / 3)

從那一日起,徐府變得很不安寧。並不是我又不安分了,是沈金石。沈金石確信我耍了他,且,是不折手段的用了許莫愁的名號。許莫愁,是沈金石不可觸碰的逆鱗。我確實是找死啊。父親防的了明的卻阻擋不了他來陰的。沈金石是非要殺了我不可了。這個時候的父親,連生氣都來不及了,除了抓緊防備之外,還偷偷尋了馬車要送我去南方。三哥的身體每況愈下,不久前母親帶著三哥去了南方。父親想著,沈金石再蠻橫,也不至於要追到天涯海角。並且,這個消息不透露出去,他又能從何找起呢?我原本不願意去,可是父親用那一雙憔悴的憂心忡忡的眼睛看著我,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刮了一般,酸楚無法忍受。如果繼續留在這裏,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於是趁著夜,乘了馬車便去了。可是,母親和三哥我也是無顏相見了,我誰也不想見。索性趁了夜,連馬車也棄了,一個人偷偷的走了。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隻漫無目的的走。出來的時候,身上尚有些金銀首飾,都去典當了用作盤纏,反正我從頭到腳打扮成了一個男子,這些倒也用不著。我一邊走,一邊也留意著平京城的消息。一開始,離平京城尚近,也偶爾聽到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終於被上天眷顧了一回,我丟下馬車後不久便有綠林好漢劫了車,趕車的可憐人大概受了不小的傷,灑了好多的血,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除了幾個人以為是逃走了之外,多數人都覺得流了那麼多的血我們是必死無疑的。後來又聽說,官府下了令捉拿那一批盜匪了。後來,我便離得遠了。

冬去春來,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少路,輾轉了許久,竟到了江南。早些時候聽大嫂說過她的家鄉,或許便是這裏的某處吧。春來花開成錦,綠柳如茵,鳥語婉轉。每見女子,總是清秀嬌弱,每見男子,多是清秀文雅。大概,正遇著最好的時節了吧。這一切都讓人歡喜,我便留了下來。身上的錢也不多了,我便擺了個賣字畫的攤子,多少還算個細致活,也足夠輕鬆。攤子擺在城樓腳下,每日人們往來都從這裏過。於是我又攤上一個代寫書信的活計。隔壁有個算命的攤子,原是他在寫信的,可他是個老頭子,人長得沒我好看,字寫的也沒我好看,收的錢又不比我便宜多少,漸漸的,他就隻剩下算命這一個活了。他也不生氣,還拉著我要我跟他學算命,說我有慧根,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他誇我從來不忌諱著旁人,有好事的就說了:“你這老頭倒真奇怪,這小公子一來,你這生意就慘淡了一半,別說現在小公子還不會算命,待得他也懂了天時,看你還怎麼討生活哦。”算命老頭就笑,說什麼有人細水長流,有人曇花一現。說我什麼都好,就是福氣不夠,所謂的無福消受。說的我心頭一酸,差點流下眼淚來。算命老頭多是一個人住,好像是沒有親人在身邊,我也是一個人,熟了便招呼了我去他家裏住著。或許,這也是緣吧,他知道我是女子,對外卻還是稱我是他的幹孫子,我喊他叫爺爺。

爺爺的院子裏有一間房,裏邊放置了許多女子的物件,據說,爺爺是有一個親孫女的,可是這孫女卻不知道是做什麼營生,長年累月的不著家,隻有爺爺生辰的時候,她才會趕回來。爺爺說,那個孩子的命也是很苦的,你見到了,就知道了。我隻是笑笑,我對命苦的人,是沒什麼期待的。我對任何人,都已經沒了期待。我隻想在這裏,守著自己的世外桃源,一輩子也不沾染到塵世中去了。

我自問是要潔身自好的,可是,這本是個身不由己的世界啊。爺爺的生辰很快到了,那個孫女果然也回來了。孫女叫做翠翠,年紀隻在十五六歲,長得溫和,說話聲音也輕柔,不過眼神卻從來不肯退縮。我一看見她,就像看見了我自己。我很想躲開,可是我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