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若明等著車,過了十多分鍾,一輛去火車站的中巴車經過,艾若明坐了上去。
車一溜煙上路了。秦怡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不顧一切地衝到路邊,正好一輛貨車從遠處駛了過來,秦怡站在路邊擺著手。貨車司機是個熱心的東北人,看到有人要搭便車,二話沒說就讓秦怡上來了。
從這個路口到火車站,隻有這唯一的一條路,隻要貨車能夠跟得上中巴車,自己就有把握重新跟上艾若明。
就這樣,秦怡一直跟著艾若明,上了火車。在上車前,秦怡還抽空在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個遮陽帽。上車後,她就和艾若明坐在同一個車廂中,她把自己的帽簷壓得很低,又用一張報紙遮住自己的臉。
秦怡覺得,自己就像是解放前黨的地下工作者,一點也不敢放鬆。
火車開了不久,就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
艾若明坐著沒動,但接著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急匆匆地下了車。秦怡沒料到他會在這個小站下車,隻好也跟了下去。
站台很小,下車的人很少,艾若明看了看周圍,秦怡急忙裝作係鞋帶彎下了腰。
艾若明繼續走,她不敢跟得太近,隻好遠遠地跟在他後麵走著。
車站的站牌上寫著“扶犁”兩個字,字跡已經模糊,而且上麵滿是汙痕。不知道為什麼,秦怡覺得這裏陰森森的,就像是走進了一個鬼蜮。
聽到這裏,沈鴻瞪大了眼睛,他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秦怡喝了一口熱水,繼續講述此後發生的恐怖事情。
“出了檢票口,艾若明就不走了,一個人靠在檢票口的窗子邊和窗子裏的人說著什麼。我不敢過去,怕被他認出來,於是就隻好在站台裏麵等著,看他什麼時候離開,我再出檢票口。
“艾若明就一直站在那裏,一副很悠閑的樣子,好像在等什麼人。
“我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難道他已經發現我了,在等我出去?那架勢又不像。他在哪兒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這才離開了檢票口。我急忙走過去,也出了檢票口。遠遠的,我看到他正沿著站前的一條路往一個方向走著。街上的路燈很暗,我不知道他究竟來這裏要做什麼,隻好壯著膽子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後麵。路上的燈光很暗,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的心裏怕極了,但還是不得不跟著他向前走。最後,艾若明在一家旅館的外麵停了下來。我看了看旅館的名字叫‘夜鶯’。”
“夜鶯”——就是自己住的那個旅館。沈鴻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那天自己坐火車,下錯了站,到了扶犁。當他一個人站在站台上的時候,艾若明和秦怡乘坐的火車正好在這裏進站,艾若明一定是發現了自己,於是就臨時決定下車。下車之後他詢問了那個給自己指路的人,然後在自己到達那家旅館之後,也來到了那裏。可是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後跟著另一個人。
而跟在艾若明身後的秦怡自然也不知道那家旅館裏就住著自己。
沈鴻不禁有些感慨:那一時間裏,三個人是如此的接近,可是又是如此的遠啊!
秦怡繼續講著自己的跟蹤經曆。
“我一個人在門外,緊貼著旅館的大門聽裏麵的說話聲,可是什麼也聽不見。過了好一會兒,艾若明還沒有出來,我猜他可能是在裏麵住下了。我一下子為難了,如果我也進去,很可能就會撞見他。後來我終於決定繞到旅館的後麵,看看有沒有什麼窗戶可以翻進去。
“果然在旅館的後麵有一個窗戶,窗戶的裏麵是一個不長的走廊,我推了推,窗戶是從裏麵關上的,打不開。我很沮喪,在旅館的後麵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晚上該怎麼度過。外麵很黑,周圍又沒有人,隻有窗戶裏麵透出的點點燈光給我些勇氣。忽然,我看到一個人靜悄悄地從走廊的盡頭走過來。那個人的腳步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急忙後退了一下,躲在黑暗裏。借著旅館裏的燈光,我驚訝地發現那個人竟然是艾若明。隻見他把腦袋伸出了窗戶看了看,從裏麵跳了出來,接著又跳進去,這樣兩次之後就又回到旅館裏麵,我很奇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沈鴻明白,這是艾若明為了防止逃跑時被發現而在訓練自己的動作熟練度。在此之後就要到旅館的某一個房間裏打那個電話了。
“艾若明很快就走掉了,和來的時候一樣,一點聲息都沒有。我預感到他可能還會出來,於是就待在原處,緊盯著這扇窗戶,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