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得了嚴重的失憶症。
她隻記得前一天晚上那走不完的樓梯和緊跟身後的神秘腳步,她甚至記得不知道跑了幾十層、幾百層之後終於到達了一樓大廳。
然後……然後……
每次回憶到這裏的時候,她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她模模糊糊地記得跑到了一樓大廳中央……然後,她看見了正對著樓梯的一麵大鏡子。
就在那一刻,鏡子中的倒影把她身後那個神秘的跟蹤者顯現在她麵前,一看到那個影子,她的精神就徹底崩潰了……
可是她卻始終想不起來究竟自己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個故事一直在北大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傳播著,沒有姓名,也沒有具體的日期,這隻是一個傳說。
可是,就是這麼奇怪,很多時候,傳說比很多有確鑿證據的事件對人們的影響更大。
現在,傳說中那段永遠也走不完的樓梯就在自己的身後!
同樣暗淡的光線,同樣有一個奇怪的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後麵。
秦怡拉了拉沈鴻的胳膊,沈鴻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聽,腳步聲。”秦怡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
沈鴻側耳聽了聽,周圍又寂靜無聲了。
那個腳步聲不失時機地停住了,藏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沒有啊!”沈鴻說道,接著他撫摸了一下秦怡的頭發,笑了笑,“圖書館裏的人這麼多,很正常啊!走吧!快到了!”
沈鴻說著就繼續往上走去。
但是秦怡知道,這腳步聲絕對是衝著他們來的。那聲音故意和他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臉。
秦怡還想說什麼,但是終於止住了。她和沈鴻一起往上走去。
她側耳仔細地傾聽,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
走上四樓,他們兩人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又繞過一個拐角,來到了報刊閱覽室的門前。
報刊閱覽室裏人不多,在閱覽室中間的架子上放著很多用夾子夾著的報紙,還有分格放置的雜誌。
在架子的兩旁是寬大的桌椅,隻有幾個人稀稀落落地坐在這些桌椅之間,翻著麵前的雜誌。
新時代裏,網絡的普及已經讓紙張為載體的閱讀方式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而今的大學裏,大家更習慣於從網絡上獲得自己需要的信息,情感故事、科學知識、新聞,等等。東西都因為網絡而變得快捷,單單是坐在電腦前點擊鼠標就可以實現的事情,很少有人再願意專門跑到圖書館四樓的一個小角落裏來辛苦地一頁一頁翻雜誌。
網絡,這個虛幻的東西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把一塊又一塊屬於傳統領地的東西吸附到自己的周圍,默默地同化著它們。
閱覽室的麵積很大,房頂很高,這使得人本就不多的閱覽室顯得更加空曠。
閱覽室門口有一個台子,裏麵坐著一個值班的女老師。
女老師四五十歲的樣子,正看著一本時裝雜誌消磨時間。
看到沈鴻和秦怡走進來,她放下手中的雜誌,朝他們微笑著。
“去舊報刊閱覽室。”
女老師聽了,似乎愣了愣,但馬上就又恢複了笑容,朝旁邊的一個小門指了指,就又重新低下頭看雜誌去了。
那扇門就在報刊閱覽室進門之後的左手邊,那扇門小得可憐,沈鴻覺得它更像是一扇小小的窗子,隻是這扇窗的外麵並不是天空,而是另一個房間。
兩人來到了門前。
門前是兩階台階,門緊閉著。在門旁邊的牆上,貼著一張打印紙,紙上寫著“舊報刊閱覽室”,並劃著一個箭頭指向門裏。
如果不是這張紙,沈鴻甚至懷疑是不是那個女老師搞錯了。
看慣了各種門牌,他對這張紙做的標識感到很陌生。
舊報刊閱覽室已經存在很久了,可是卻始終隻有一張薄薄的紙標明它的存在。如果不是這張紙還有這扇小得僅可以通過一個人的門,或許誰也不會知道這堵牆的背後還會有另外一個世界。
那裏麵不像是一個閱覽室,而更像是一個儲存拖把、笤帚等雜物的儲物間。
他們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疑惑的眼神,隻好無奈地聳聳肩,走上兩層台階。
兩人幾乎是彎著腰走進了那扇門。
剛走進去,門就吱扭一聲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