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是爺爺給自己講過的鬼魂嗎?!
葉雨涯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手臂在胸前不自覺地抱緊,連黃牙也因為被他勒得太不自在而“啊嗚啊嗚”抗議不停。
從小就受到葉朗山的教導以至於很早便接觸修士世界的葉雨涯對鬼怪這類軼聞並不陌生。確實,如果有個人在你耳邊經年累月地嘮叨什麼“人死神未去,形滅魂長留”啊,什麼“下有幽冥,魂魄往生”啊,而這個人還教了你確實可以見到那些東西的法門,恐怕你不相信都難。至於葉雨涯為什麼會怕鬼,那就沒有人知道了。按說自修士凝聚出自己第一道真元踏上修行之路開始,隻要不是遇上鬼力遠超自身的厲害鬼物,足可自保無尤。葉雨涯修行至今日,實力已然不可小覷,尋常陰魂根本近不了身。但他就是怕鬼,就像每個人與生俱來有著難以應付的事物一樣,跟修為強弱沒有關係。
自從葉雨涯發現自己這個苦手以後,雖然有些苦惱但也沒有跟別人說起過,而是選擇隱瞞下來。也幸虧他能把這個秘密捂得這麼嚴實,要不然泄露出去讓人知曉了,比如說胖子那樣的,指不定會如何笑話他。
可是現在,捂也捂不住了。
葉雨涯蜷起身子,隻覺得自己上下牙齒都不聽使喚地在打架。他抱緊黃牙,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沒有絲毫作用,吐出來的字眼兒也帶著顫音:“你、你你……是,誰~”
接下來的一幕差點讓葉雨涯嚇得把懷裏的黃牙扔出去。
那個鬼魂居然向著他飄了歸來。沒錯,就是不用邁開腳步整個人浮在空中直接移動的那種飄。
最令人發指的是,那個不能稱之為“人”的家夥又開口說話了。
他慘白發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聲道:
“你已經沒事了嗎?”漆黑的山洞裏,葉雨涯最害怕的一幕終於發生了。
什、什麼沒事啊!我、我已經嚇得兩條腿都軟了啊!你轉過頭去好嗎!我不想看到你那張臉啊……
葉雨涯心頭瞬間湧現出無數念頭,但卻一句也沒有說出來,隻能麻木地點頭。
那個家夥終於靠近了。
葉雨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居然又笑了,還是那種人畜無害的笑容,隻聽他笑道:“你好像有點怕我?”
葉雨涯心裏簡直要罵娘了,什麼叫有點?根本是怕死了好嗎!
但他還是隻能點頭。
“我不是鬼啊,你不用怕我的。”
葉雨涯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咧開嘴也笑了兩聲:“嗬嗬。”
那家夥又笑了,這次是忍俊不禁的笑容:“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葉雨涯懵了,心想我怎麼可能認識你,分明鬼才認識你啊!隻是聽他這麼一說,葉雨涯也有點動搖,強自定了定神,略微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眼。
記憶中的某個場景轟然閃現。
葉雨涯失聲大叫:“是你!!”
看到葉雨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人,哦不,那道魂魄顯得很是高興,又帶著欣慰的神情笑道:“想起來了?”
葉雨涯當然想起來了,而且幾乎是快哭了。就說自己怎麼一開始就覺得眼前這位有點麵熟呢!這不正是自己第一次撞鬼的時候遇到的那一隻嗎?
葉雨涯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能看到那些不幹淨東西的時候是在他七歲那年。那時候母親陳呈呈雖然臥病在床但還尚在人世,爺爺葉朗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村裏去為她診治;胖子也還沒有尋到小院子裏,自己除了練功,吃飯,睡覺,無聊的時候總會跑到大白看守的藥草園子裏,對著一棵沉香木雕成的女子塑像自言自語。據葉朗山說,這個女子便是葉雨涯從未見過麵的奶奶,如果自己有什麼煩心事或者有什麼願望,可以到這裏來向她禱告。奶奶地下有知。肯定會保佑孫兒大吉大利,事事順心。所以每次葉雨涯來這裏都滿心虔誠,連碎碎念都會帶上敬語,離開的時候還要向奶奶的雕像鞠躬,可謂是極盡禮數。結果嘛,也是如葉朗山所言,每次愁眉苦臉地進了園子,出來的時候就雨過天晴了。每每此時,葉雨涯小小的心中對那素未謀麵的奶奶便會多一分親近與喜愛。
直到那一次。
葉雨涯跟著爺爺到院子裏挑選為母親治病的草藥。他年紀尚小,那些花花草草一棵都不認識,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蹲在一邊向奶奶的雕像祈求母親的身體快快好轉。就在這時候,葉雨涯突然瞅見自己身邊多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小葉雨涯還以為祖母顯靈,不由睜大了眼睛,抬頭一看,卻發現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那人隻是眼含笑意地看著他,並不出聲。葉雨涯眨眨眼,指著他向正在藥田裏忙活的葉朗山問道:“爺爺,這個人是誰啊?”
葉朗山抬起頭來,順著葉雨涯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空蕩蕩一片,什麼也沒有。還以為孫兒跟自己逗樂的葉朗山不由苦笑,道:“哪有什麼人啊,爺爺馬上就好了,你要是悶得慌就先和它玩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