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峨九山接天垂,萬潮巨海耀血輝。但有龍號風波起,卷空襲岸赤浪飛。
方圓千裏的赤浪嶼,宛如一座巨大孤島,聳立於海中。其上多有山脈,林地橫生。周邊海水作赤紅色,宛如鮮血。海波湧動時,赤色海水澎湃洶湧,於日光照耀下晶瑩刺目,煞是壯觀。赤浪嶼之名因此而來。赤浪嶼上,有萬數人居,民風淳樸,腹地平原之人以耕種樵采為生,鄰近海岸者則以打撈捕魚為業,世代安樂祥和,其間桃源之樂,不足為外人道。
曾經赤浪嶼上最為顯赫的人家乃是曹姓一門。赤浪嶼地勢奇特,其上生長的植株作物頗具靈氣,近海中魚鱉蝦蟹體型更是巨大,居民代代食之,漸漸亦有不同常人之體魄,孩童時竟可手提數十斤之物,少壯者一石在手亦不在話下。曹氏之先祖更是異人,十七八歲的年紀便能徒手搏熊羆,嚐於深山觀百獸生息,久而久之體悟自身,創出些許拳腳招式,數年乃還。與人過手試招,竟無人能勝。其後遍尋赤浪嶼,難覓敵手。自此全嶼皆服,曹門聲勢大振。數百年之後,其武技經幾代人磨練整合,日益精深。曹氏積威愈重,隱隱為赤浪嶼領頭人物。
然物極必反,萬物之至理。四十幾年前,一名不見經傳的葉姓人士異軍突起,懷抱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單槍匹馬向曹氏一族發起挑戰。曹家閉門一日,其間戰況外人不得而知。一天後,這名自稱葉朗山的青年環抱繈褓離開曹家,隨後消息傳出,曹氏一族竟然完敗。其精銳一百二十六人,除家主曹琛,左長老曹飛,右長老曹尤,無一人能在此人手下走過一合。全域嘩然,從此曹氏威儀一朝變作昔日黃花,葉朗山之名響徹整個赤浪嶼。
隻是令人不解的是,葉朗山功成之後,並未興高采烈大肆宣揚,而是在赤浪嶼中原一座名為車孟山的小山丘下選了一個僻靜所在,搭設了幾間茅舍,隱居其中不再外出。
車孟山下有個寨子,都是一些宗族親戚聚居而成,分為陳、田兩姓。因陳姓人脈最盛,村寨名字便以陳家莊命名。村寨之中世代狩獵樵采,男耕女織,夜不閉戶,相親相守。對悶聲不響突然搬至他們衣食來源地車孟山的葉朗山,雖不知其是大敗赤浪嶼百年第一曹家的猛人,淳樸的村民仍抱以相當的熱情和善意。初時人們對於葉朗山的到來並不知曉,原是一名叫陳大福的獵戶進山打獵,中了蛇毒,跌跌撞撞摸到了葉朗山的茅棚前,為其所救。後來事情傳開,村中才知道山下居然有了這麼一號人存在。見葉朗山隻身一人,還要照料一個孩子,村人便邀請葉朗山下山進村寨居住。被葉朗山婉言拒絕幾次後,人們也不堅持,改為時常送來衣服飯菜,村寨中的木匠見葉朗山的居所過於簡陋,隔三差五便來修葺一番,獵戶們打完獵下山都會專程跑來留下一兩隻最肥碩的獵物,甚至那位被葉朗山所救,剛剛得子不久的年輕獵人陳大福,竟不顧葉朗山反對,近乎強搶一般,將葉朗山稚子葉昊陽帶回家交給自己的妻子,與幼女一同以母乳喂養。苦笑搖頭的葉朗山無計可施,總不能像對付曹家人一般把一群古道熱腸前來噓寒問暖的村民強行打出去,所以隻能緘口不言,父子兩個任村民們施為。除了手腳把式,葉朗山還會些醫術。赤浪嶼上雖然靈氣充裕,人們身體健壯,少有疾病,但畢竟肉體凡胎,偶爾也會有些身子不適,村人進山打獵,像陳大福這種,難免也會受傷。作為報償,葉朗山開始無償為村民診療。他手法精湛,往往能藥到病除,漸漸名聲遠播,偶爾竟也有人自百裏外趕來求醫。見葉朗山年紀輕輕,醫術卻如此不俗,村民大喜,稱他為“車孟神醫”,由此眾人更是往來無間。
當年躺在葉朗山懷裏嗷嗷待哺的葉昊陽很快就長大了。自懂事起,葉昊陽便開始經常的往返於自家茅屋與山下村落,一身本事得葉朗山指點傳授,進步神速。曾將他抱回家喂養的陳家莊獵戶陳大福進山打獵經常也會帶上他,從辨識、追蹤獵物到下套子設陷阱,最後到弓獵,刀獵,每一個細節葉昊陽都會目不轉睛瞧個清楚。沒過幾年,葉昊陽便能獨立上山。少年的葉昊陽沒事便喜歡往山上跑,順著山林上躥下跳跟猴兒一樣順溜,見到兔子山貓甚至豺狼就大呼小叫,趕著一群畜牲從山頭攆到山腳,再從山腳攆回山頭。但凡這家夥一上山,保準整座山車孟山雞飛狗跳,一天沒個安寧。葉朗山選山上特有的上等鐵棘木為他打造了一副特殊弓箭。弓無異處,隻是沉得不像話,整張弓若是拉全滿足有五石弓力;特殊的地方在於那壺箭。箭身長約四尺,後綴野禽尾羽大翎,頂端卻非尋常銳利鐵箭頭,而是雕刻成核桃大小、上部平滑的木塞狀。在將完成後的弓箭交給葉昊陽時,葉朗山叮囑道:“落箭處要瞄準獵物頭部,不需擊殺,隻擊暈便可。但凡開弓,力求一擊得手,如若不能,便放其離去。”此外,葉朗山還定下三條規矩:獵物須多取老殘,少擾幼壯;擒獵有度,一月之內不超過三次,每次不超過三隻;獵物屠宰上桌後前必先誠心祝禱告罪方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