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子楊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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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在每一戶人家的屋頂上,都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銀裝素裹顯得非常的美麗。在洛陽城,但凡有點身家的老爺太太們,早已在府上備好成堆的柴禾和木炭,準備好好享用這個寒冷的冬季帶給他們的溫暖。

對於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來說,他們寧願過兩個被烈日炙烤炎熱的夏季,也不願意入冬。因為在夏季,他們至少不會被活活餓死。

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裏,他們收獲不到食物。隻能相互依偎,冒著被凍死的風險,在野外拾些牲畜糞便,節省著燒上一些炭火。城郊野外的山林,可不能隨便亂砍,那都是老爺們的私產,若是偷砍被捉起來,會被活活打死。而在每一年的冬季,不知道有多少窮苦人家的老百姓被凍死。

雖然說,朝庭和洛陽的楊老爺府上,在這個季節裏每日都會施上一些粥食,讓窮苦百姓不至於餓死,但其他一些郡城的百姓,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洛陽城西的房子普遍低矮,在這裏很難尋到一棟像樣的蓋著兩層樓的房子。因為這裏是被上流老爺稱為“貧民區”的地方。

東弄胡同邊上,有一棟用木頭和黃土塊潦草搭蓋的房子,它劇烈抵抗著呼嘯的北風。在房子的一角,用三根粗枝和灰棕樹葉糊上的類似窗戶,在北風中不停的顫抖,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風刮得再稍微大一些,就會提前結束它的使命。事實上,它已經掛在那兒二十多天了,還是沒有散架。

這棟像是牛棚的茅草屋生命力頑強,就像住在裏麵的窮苦人家一樣,在缺衣少食的年頭,他們的生命總是非常的卑賤,不比一隻螞蟻好上多少。

距離這棟茅屋兩條街的一小片寬敞的平地上,幾個小孩在打著雪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玩得不亦樂乎。街邊的鋪子已經早早關門打烊,這樣見鬼的天氣哪裏還會有生意。在這窮人生活的地方可沒有年關好做商的說法,即使有,那也是洛陽城東邊有錢老爺住的地兒。帶著這樣的念頭,掌櫃的和跑堂小二們已經回家歇息。還有幾天年關就要到了,他們踹著手裏的銀錢準備回家過個好年。

打著雪仗的幾個小毛孩個個滿臉通紅,看著像個小小紅蘋果,他們的鼻子下麵都掛著的兩根小冰棱,非常討人喜愛。隻是可愛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永遠都不會懂。在他們心裏,還沒有一根西坊老王鋪子裏的辣條來得實在。

一個稍大點的孩子朝著一個瘦小的頑童揮出了他手裏的雪球。可能是用力過猛,又或許是順風向甩出,雪球砸在頑童臉上讓他吃痛大哭。

隻是窮苦人家的小孩,哭聲震天又能博得誰的同情呢?

偶有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行過,小孩的哭聲沒能讓他們停下趕著回家的腳步。隻有和他一起打著雪仗的同伴們停下了戲耍。他們聚在哭臉小孩身邊,想要逗他歡笑,卻適得其反,小孩的哭聲更大了。

聞得了哭聲,從遠處跑來了一個小孩,身邊跟著一位管家模樣的老頭。小孩約摸七歲,身上穿著厚厚的棉絨絲織外套,頭發被一根白色絲帶束起,清稚的小臉非常俊俏,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華服小男孩來到了哭臉小孩的身邊,帶著童稚的口吻,卻老氣橫秋的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隨地哭臉呢?”

哭臉的小孩臉上髒亂,如同雞窩般的頭發隨意的蓋在漆黑的臉上。他止住了哭聲,小手胡亂擦了擦臉上的鼻涕淚水,仰著一張大花臉,滿臉好奇的看著麵前這位小少爺。

“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不要隨便亂哭嗎?”

髒臉小孩搖搖頭,掛著淚水的眼眶略紅,模樣煞是可愛。

“你為什麼哭?”

一群孩子中稍大點的也就十二三歲,那個最大的小男孩過來道:“我們在打雪仗,不小心打在了二娃臉上,他就哭了。”

華服小孩望著二娃一臉正色道:“這有什麼好哭的。玩得開心就好啊,你們介意我也參與嗎?”

剛才說話的那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臉色有點猶豫,看著他道:“我們不敢跟你玩。要是不小心傷到了你,家裏老頭子會打我的。”

“他要打你,你就告訴我,我護著你。要是打傷了我,我也保證不哭臉好不好?”華服小男孩狡黠的眼珠轉了轉,麵帶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