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子啊,日本還不錯吧,下次再去。”翔子的媽媽左手拎著一個電飯煲,右手拉著一個大行李箱說道。
“不錯是不錯…就是下回不要再買那麼多東西了…”翔子抱怨道,因為他不禁拉著兩個行李箱,脖子上還掛了個包。
“你年輕,沒事多幫媽媽拉拉。”翔子的媽媽笑道。
三日之間過得很快,此時翔子已經走到了宣武門那小區門口,兩人因為拿的東西很多,都行走緩慢,如同老爺爺老奶奶一般。
“那樹怎麼被砍了?園林工幹的?”突然翔子母親在後麵嘀咕了一句。
“慌什麼..不就修修剪….什麼!!!”翔子猛然抬起頭,看著小區靠近門口的那棵有著二十多年頭的大楊樹。
大樹的樣子,慘不忍睹。
那棵楊樹本來是和小區的三層樓房一般高的一棵樹,現在卻隻剩下了原先的一半。所有的嫩枝綠葉全部被殘忍的砍掉,每個電動木鋸所在大樹身上留下的傷口截麵,都至少有著碗口般的大小,有的甚至有了麵盆一般的尺寸。從近處看,這楊樹就像是個未完工的木雕,從遠處看,就像一朵被酸雨沾染的高傘蘑菇。
“小杓!”翔子眼神一緊,一把鬆開兩個行李箱,令其自由落體,一下子將脖子上的包摘下來,塞到了老母的手裏,不等母親說什麼,就狂奔出去。
“小杓!小杓你在哪裏!”翔子拚著命在小區裏瞎叫著,引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然而小杓還是沒有出現,翔子邊跑邊掃著眼前的一切,愈發的感覺不妙。
路旁的樹無一幸免,不是被砍成蘑菇的形狀,就是直接砍在了樹幹上,變成了無頭之樹。那些被砍的傷口有些還留著些汁液,翔子知道這是樹兒們的血液,亦是他們的眼淚。
“那裏!”翔子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麼要在院子裏瞎找,小杓的那本體百年榆樹不就在院子裏嗎。
翔子舍命狂奔,汗水流進眼睛之中,他都沒有去揉一下,翔子從來都沒有那麼快的跑過,這不僅僅是因為小杓給了他很多的生命力,更多的是因為翔子心中的那份火燎,那份擔憂,那份不安。
“小sh…”
翔子快速穿過小花園的小徑,來到了百年榆樹所在的東南角,然而當翔子看到那百年的榆樹之時,卻不禁放慢了腳步,最終呆呆的停在了原地,眼圈有了些紅,麵色多了份蒼白。
“小杓!”
翔子放聲大叫,聲音悲哀無助,如同兩岸青山上的猿啼,如同從溫暖的巢穴中趕出來的雛獸一般。
映入翔子眼簾的,是一個如同光纖端頭的大樹,大樹上頭的樹枝被砍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最粗的樹枝雖然尚在,但上麵的那些細枝綠葉卻都做了泥土的肥料,被削了個禿,樹的汁液流滿了整個樹身,不時落單的滴答聲音令人絕望不已,雖然不似蘑菇頭亦或斬頭那麼的悲涼悲慘,卻是讓翔子生生咬破了下嘴唇,兩眼決眥,拳頭攢的指節發白。
“小…杓…小!”
“別叫…我還在呢…”突然,從樹後傳來了一聲虛弱的聲音,帶給了翔子絕地逢生的感覺。翔子幾乎是幾步衝了上去,跨過小灌木,一下繞到了樹的另一邊。
“小杓…”翔子看著樹的另一邊的小杓,潸然淚下。
現在的小杓哪裏還有當初小杓活潑開朗的樣子,隻見小杓緊緊靠在自己本體的樹幹上,雙腿平放在地麵上,呼吸微弱,嘴唇發紫,一身的翠紋雲緞裙上破破爛爛,有著不少些大大小小的劃痕,那上麵還印著紅紅的血液,如點綴的小梅花,小杓麵色蒼白,憔悴的沒有一絲血色,那一頭秀麗的黑發仿佛在這三天內枯萎了許多,變得不再光澤,不再有著黑珍珠般的顏色。蓬頭垢麵,慘不忍睹。